司马明禹一把拉住了青樱,劝道:“让他去吧,他自有他的骄傲,纵使我恕他无罪,他自己心中到底意难平。况且青桐已去,如此他们夫妻的情分也可全了。”
事实上那时火势已经大得无法再冲进去火圈了,青樱被司马明禹拉着,跪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她不是为颜超羽的离去哭,如明禹所说,他自有他的骄傲,将军自有将军死的方式,超羽这些年卷入到了皇权的争夺当中,无谓地损耗着他的尊严和作为将军的斗志,像每一个权臣一样艰难地学习迎合,学会尔虞我诈,学会委曲求全地保全家人……他早就厌倦了誓。
至情至性的白衣影子尚在记忆中,那记忆深处的人已经要化为灰烬了。
世事,她哭得的是世事,也哭得是时光。
这世上,或许什么都可以挽回,唯有逝去的时光从指缝中溜走后就再也无法挽回;唯有世事留下的印记,改变了人之后就变得永恒了。
司马明禹自始至终没有催她,虽然火势已经熊熊,炙烤得两人的呼吸都骤然一紧。
青樱猛地起身,对明禹道:“走,凤阳宫中有一条密道,可以从那里脱身,出宫之后自然可以与大夏的兵马汇合。”说着拉着司马明禹一路小心地避开火势,两人飞速朝皇后的寝房而去敦。
皇后的寝宫还在凤阳宫更深的地方,一直烟火还没有蔓延到这里,但是整个宫中皆是呛人的烟雾,无法施展轻功以免不慎撞伤。两人只能携手拔足飞奔,一间间的寝房在身边急速地划过,一刹那让司马明禹想起了这些年的岁月,亦好似在脑海中的皮影戏,或远或近,历历在目。
他微微侧首去看身边的那个人,她面上的泪痕未消,神情专注异常,紧咬着嘴唇似是心中有着极大的决心。这和熟悉的青樱是不同的,记忆中的她,有着狡黠的眼神和明朗的笑容,目空一切的骄傲。
他是怎么把她弄丢了的……
还好,岁月还长,让他又找到了她,司马明禹心中暗道。他又有一种要落泪的冲动,不知是被烟火所熏,还是深感自己的幸运。
青樱的脚步渐缓,忽然拉了一把明禹,打断了他的思绪,她蹙眉道:“就是这里了,快进来。”
只见皇后的内室,果然富丽许多,墙上还挂着海棠春睡图,案几上摆着当年潘贵妃最爱的金莲灯,只是此刻烟熏火燎,根本无心去一斑而窥全豹这北魏宫中到底还有多少珍奇。
青樱一掌推开了放着金莲灯的案几,下面是看不出异常的一块青玉石板,她手指灵巧地在上面抚了抚,找到了一条缝隙,突然发力将整个玉板撬了起来,露出一个黑森森的洞来,大约是挖得很深,甚至靠近了都能感觉到里面的凉意。
青樱催促道:“快下去,里面没有岔道,你进去后就直走,一直走到尽头就可以出去了,尽头在靖安城郊二里的萨满祠堂里。你出来后再设法与带来的大夏人马汇合。”颜超羽带足了十万兵马,虽然在兵力上与西征归来的拓跋彦相比处于劣势,却也不会全军覆没,势必能活下几万人,想来凭明禹向来的心思缜密,不至于回不了京师。
“你不跟我一起走?”司马明禹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一点,他下意识地抓住青樱的手,“要走一起走,我怎么能一个人走?”先不说现在凤阳宫整个都着起火来,她能否平安地出去,单就他们两人度尽风波,历经此劫之后难道还不能重新走到一起么?难道他此次北来的目的她没有体察到吗?
不可以。
他钻进密道后手臂用力狠抓住青樱,几近将她的半个身子拉了进去,他双目热切道:“我们一起走,难道你不想见洪嘉了吗?”
青樱拼命要抽回手,却是忍不住眼泪,咬着嘴唇狠了狠心道:“我不能走……”再说不下去,她身为北魏一品大员,受封芳华侯,擅自放走敌国帝王,已经罪不可恕。
司马明禹不放手道:“洪嘉呢?你不想见洪嘉?”
洪嘉,想起洪嘉,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和沉静的目光,心中抽得一疼。这几年他该是长大多了吧,自从离宫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到洪嘉,纵然那宫中深埋着无数不能回首的悲痛。
饶是这样,还是咬牙狠心道:“洪嘉有你在,有皇贵太妃在,断不会受了委屈的,我……作为母妃,一天都没有照料他,现在又有什么脸面去见他?况且……北魏于我有恩,我现在断不能离开靖安……”拓跋彦身体有恙,伏礼年轻幼小,倘若她一走,将来伏礼幼主不能挟制朝臣江山易主又该当如何?倘若大夏觊觎北魏的河山又如何?
慕容青樱虽然任性,耽于爱恨,心中亦过不去这个坎儿。
此时烟熏火燎的味道已经侵入到了皇后的寝房,再不走谁也走不了了。青樱一狠心,将明禹推了进去盖上了地砖。
“我们一起走!回凤鸣山!”他的声音久
tang久回荡在密道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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