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檬愣了愣神，面色颓然，举起的小手垂下，黯黯吹灭手的火星子。

沈洛云瞥见她手的青紫，眸色一沉。

烛影下她面似也有淤痕，沈洛拧了拧眉：“这是怎么了？”

此时的沈洛云仿若换了一个人般，说不哪里不同，她身的冷清融着淡漠。

“没什么，只是不小心碰到了。”雨檬转过身，将窗落合。

“是红嫣吧？”沈洛云理了理乌发，将那如黑缎一般的长发缕到身侧，纤白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滑过。

“......”雨檬沉默。

她想说，但是不知怎么说。被责罚本是做婢子的常遇。只是她怕说下去，御银的事瞒不住了。

眼前的沈洛云虽情绪已经平和一些，不，与其说平和，更不如说是冷寂。

“呵，她还是老样子，见风唤雨。”沈洛云走到窗前，抬起雨檬的腕子。

面一块一块的青紫看得让人揪心，她淡淡道：“疼吗。”

雨檬摇了摇头：“婢子不疼。”

沈洛云似轻叹：“你别逞强了。”

她转身，去内室的立柜找了一些伤药，再细细涂在雨檬手。

雨檬试图抽回手：“主子...我自己来好了，这都是小磕碰。不碍事。”

“跟了我这般的主子，终究是苦的，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叫王爷带你回去。”沈洛云一面给她涂药一面说。

雨檬眼眶一热：“主子莫不是嫌弃雨檬愚笨了。”她抽回手，伏下身子。

“我有什么资格觉得旁人愚笨。”她凄然一笑，最自作聪明的，是自己。

“婢子愿一生一世伴在主子身侧。”雨檬垂下丝袖，扯着沈洛云的衣摆，眼看要跪下身子。

“雨檬，一世，很长的。”沈洛云拉起她的身子。垂下手抚了抚下腹。

可一世，也太短了。

雨檬知道她的意思，瞳也有悲意：“主子，你还年轻，这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沈洛云轻轻笑了笑，以后？还有以后么。

“雨檬，你做过梦么，那种醒来忘却的梦。”沈洛云走到窗前长案坐下，摆弄着那幽青的兰叶。

“嗯，不过婢子说不清。”雨檬看她穿的单薄，从一侧八棱铜镜旁挂着的短披给她披。

“我做过那样的梦，冗长，沉寂。当我醒来后，梦所望，前事旧人，全都记不得了。”

那种无根所寻的疑虑，叫人免不得难过。沈洛云淡淡的说。

“我以为是幸事，至少我觉得人的一生，应是有万般不悦的，我那前事的不悦悉数忘却。

再前行时没有芥蒂没有羁绊。”可是，她错了。沈洛云心里默言。

她以为自己忘了前事变无心无依。可她忘了自己的一颗心无论如何，是记得当下的。

正因为一片空白，才能更好的深刻。

记得他的好，也记得他的凉薄。日夜复复循环。

“主子...”雨檬何尝不懂，求而不得，爱之凄凄。

沈洛云面依是笑着，今日闹得这般动静他处依是沉凛。

终究是不在意。

“好了，你下去好好歇着吧。”沈洛云淡淡然，回身往内室去了。

雨檬眼角噙着泪，欠了欠身子便退去了。

沉月阁依是如往，只是少了一个人。如今花无语，飞过千秋，也不再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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