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蜷缩在秦少柔的怀里慵懒地睡着了,一只爪子搭着她脖子上的项链圈里,吊坠是一颗黑色的宝石,雕成一只伸着懒腰的黑猫。</p>
“她睡得真香。”坐在驾驶座位上的班克斯瞥了一眼秦少柔怀中通体黑色的猫笑着说道。</p>
班克斯是纽约州立大学动植物学讲师,三十多岁的年纪,一头金发三七分开,灰色的眼睛深邃而温暖,坚挺的鼻子下面有两条爱神般刚劲有力的嘴唇,满脸的络腮短须,看起来成熟稳重,论年纪和容貌,这样的男人在美国正是最受女人喜爱的。</p>
“是的,他好久没出来了,太兴奋了,走这么远的路,估计是累了。”秦少柔用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伊丽莎白的背部,如同触摸在丝绸上一般柔滑。</p>
车辆行驶在路易斯安那州北部的公路上,沿着密西西比河一直向北开去,在与阿肯色州的交汇处有一片森林叫歌手森林,那里就是他们的目的地。</p>
“你认为我们这次能找到‘上帝之鸟’吗?”班克斯问秦少柔。</p>
“那要看上帝是否眷顾我们了。”秦少柔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蔚蓝色的天空飘着几缕白云,正午的阳光径直射向大地,远处的青山清晰可见,让人一望便知这里的空气清新无比。</p>
“上帝之鸟”是一种体型巨大的啄木鸟,在美国本土消失已经有六十一年,它曾经是世界上第二大的啄木鸟,人们看到它们都会忍不住惊叹地叫道:“上帝呀!”后来人们把这种鸟类就叫“上帝之鸟”。</p>
作为美国南部原始森林的象征,它曾经活跃在路易斯安那州歌手森林的深处。但是到了一九四四年,它便失去了踪影,飞出了人们的视线。科学家一度以为它已经灭绝了,然而在十多年前,一名业余摄影师基斯帕林去年独舟游览阿肯色州东部森林时,还无意中拍摄了该啄木鸟的倩影英姿。斯帕林随后把照片传到了网上,结果震惊了全世界关注着鸟类的人们。鸟类学家简直不敢相信,这种出现在历史与艺术画中的披着“象牙装饰”的啄木鸟竟然真实地再现在阿肯色州这个偏远的丛林。对此,著名鸟类协会奥特朋协会的高级鸟类学者弗兰克基尔激动地说道,“这项发现太伟大了,太惊人了!就像是再发现了猫王一样。它是我们可以想象到的能够再次发现的物种中最惊人的。”于是在这十年间,成千上万的人不远千里前来路易斯安那州和阿肯色州的交界处只为一睹真容,但是十多年过去了,去没有一个游客看到过它们,大多数人仍然不死心,前来寻找的人依然络绎不绝,而寻找“上帝之鸟”显然变成了一次旅行的借口。</p>
秦少柔也知道这次能找到“上帝之鸟”的可能性并不大,但她迫切需要一次远途的旅行来散散心,那个冰冷的家庭和那个冰冷的人让她实在待不下去了。</p>
她和孔弟结婚已经六年,六年的婚姻生活是外人根本无法想象的。结婚后的孔弟从来没有和她一起同过房,一切如同当时刚来美国三人合租时的一样,各睡各的房间,唯一不同的是自从他进了华尔街,他们搬去了繁华而又高档的住宅区。</p>
他很少和她交流,她为他准备的中国菜,他也不吃,甚至看都不看一眼,她每天只能自己一个人含泪吃晚餐。几次她强行问他,为什么这样对她,他坐在沙发上不理她,她把他问烦了,他就戴上一个超大的耳机,闭上眼睛,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当她不存在。</p>
秦少柔过得异常痛苦,婚后的孔弟为什么会对自己如此冷漠她实在无法理解。即便如此,这六年来,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他,她是他的妻子,更是他在异国他乡唯一的伴侣,他的父母已经去世,他也成了国内的通缉犯,无法回国,她不忍心留下他一个人,因此她六年来都没有回国。即使是中国的传统节日春节,即使她异常想家,她也不曾离开他过。她无法想象自己回去和家人团聚,留下孔弟一个人在国外身处孤独之中,最后她变成了非法移民,她回不了国了,很多时候她都希望美国移民局找到她,把她遣送回国,这样她心理好受一些,但那只是妄想而已,她要陪他,她必须陪他,即使他对自己再冷漠也无法改变她的坚持。</p>
直到最近一系列事情的发生,将秦少柔推向了绝望的边缘。</p>
有天晚上,秦少柔在家里看书,几天不曾回家的孔弟,上身穿着一件她从未见过的深棕色夹克,右手握着左手的胳膊,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几乎遮住了脸面,但仍然可以看出他表情很痛苦。秦少柔见他快步走向浴室关上门,赶紧跟着走到浴室门口,问他,“孔弟,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没有答话,但她感觉肯定出事了,继续敲门,“你不回答我就要报警了!到底怎么回事?”过了半天孔弟才勉强答道,“没事,喝多了点,洗把脸就好了。”</p>
孔弟出来走回自己的房间,秦少柔偷偷跑到浴室去瞧,发现浴室的洗漱台上有残留的血迹。秦少柔接着跑去敲孔弟房间的门,孔弟说,“我累了,休息了。”秦少柔不好继续敲。这件事让他对孔弟的工作表示了怀疑,在华尔街工作为什么需要打扮成这样,为什么几天几夜不回家?为什么要流血?她怀着这些好奇,准备去一趟孔弟的公司。</p>
那天她来到孔弟在华尔街上班的公司,一个叫罗斯资本的公司,前台看着她的亚洲面孔问她,“你找谁?”她说,“我找迈克。”迈克是孔弟到美国后的英文名字。前台说你等一下,结果一会儿从后面走出一个美国的高鼻梁蓝眼睛的白种人,她知道弄错了,这个人也叫迈克,很不好意思地说了抱歉。</p>
她继续询问前台,说,“我找的迈克是个亚洲人,来自中国。”前台热情地说道,“我们这里的确有一位基金经理来自亚洲,不过不叫迈克,我认为你找错人了。”这让秦少柔很是诧异,自己丈夫的工作地址怎么会弄错呢?她继续问道,“能告诉我那位经理的名字叫什么吗?”前台露出职业化的微笑说道,“对不起,我们有义务为员工保密,除非你能证明你和这名经理认识,我才能告诉你。”她想了想,两个人从来没有拍过合照,结婚也只是走了个仪式,并没有领结婚证,而自己现在还是非法移民,哪里去找证据?正当她犯愁时,后面一个中文声音说道,“你怎么来了?”她一听就知道是孔弟的声音。</p>
“我来看看你。”她略有些尴尬地说道,她此次前来本不想让孔弟知道的。</p>
“现在看到啦,可以回去了。”他冷冷地说。这不该是一个丈夫对妻子说出口的话,不过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冷漠,她自会用眼泪修复他的冷漠给自己心灵造成的伤痛。</p>
隔了几天,他确定孔弟不在公司,再一次去了罗斯资本,看到前台,她说,“我找我丈夫。”</p>
前台见她上次来过,微笑着说道:“戴蒙今天外出办事,不在公司。”</p>
她听到戴蒙两个字,顿时脑子里一片空白。</p>
孔弟回来之后,她问他,“为什么你在公司叫戴蒙?你是不是用他的名字干了什么不好的事了?”</p>
他定住了,没有回答。</p>
“你为什么要用楚成的名字?告诉我为什么?”她穷追不舍地问道。</p>
“你终于生气了,只有江楚成才会让你生气,对不对?你只在乎江楚成,对不对?”他停顿了一会儿,大声叫道,“我才是你丈夫!”</p>
秦少柔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这句话时让她无言以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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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乔安娜,你怎么了?”班克斯的声音,让她意识到自己看着窗外走神了好久。</p>
“啊,没什么。”她低下头,抚摸着黑猫的后背。</p>
“这些天看你出来都不太高兴,可以跟我讲讲到底是什么令你不愉快吗?”班克斯温情地问道。她不敢看他的眼神,他的眼神太具有魅力。</p>
她和班克斯是在纽约市动植物协会上认识的,协会会长即是班克斯。班克斯是美国州立大学最年轻的副教授,曾经有过一段婚姻,结婚不久就离了,具体原因无人知晓。秦少柔也不想知晓,她是放不下对生物的喜爱而参加的这个协会的聚会,她也不想自己太过出众,毕竟自己是非法移民。</p>
一想到非法移民,她自己都觉得可笑,自己那么想回国,却偏偏像做贼似的怕被抓到遣返。</p>
谁知道班克斯看到她后便对她格外的关注,她觉得可能自己是协会唯一的亚洲人吧。有一天班克斯突然打电话约她,希望和她吃晚餐,而前天晚上,她正好因为孔弟的冷漠而伤心,自己也希望在美国有个朋友可以聊天,她就答应了。每回她跟班克斯聊起动植物学的事情她就忘记了不开心的事情,发现除了眼泪之外,跟班克斯聊天也能抚平伤痛,班克斯又是个极其健谈而且幽默的人,他们聊的很开心。约会也渐渐的多了起来,有一次,秦少柔发现自己和班克斯见面不自觉就打扮起来了,她突然停了下来,将脸上的粉底去不抹去,将化妆品都扒在了地上,她觉得自己不是那样的人,她是有丈夫的,她取消了约会,好长时间都没有去动植物协会,好久都没有和班克斯见面,班克斯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接。直到最近,因为江楚成的事情和孔弟闹得很不开心,她又去了协会的聚会,班克斯看到她还一如往常一般,也不问这些天她为什么不接电话的事情,他看到秦少柔心不在焉的不是很开心,就提议发起一次寻找“上帝之鸟”的旅程,于是便有了这次行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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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克斯,呼叫班克斯,沃尔顿他们的车停下了,听到了吗?班克斯!”班克斯的对讲机里响起了帕尔特的声音。帕尔特和他爱生气的女朋友米兰达驾车跟在班克斯后面,年迈的沃尔顿和他的妻子格瑞丝驾车跟在帕尔特的后面。他们都是纽约动植物协会的成员。听到班克斯的提议后帕尔特和沃尔顿都答应参加,让秦少柔很尴尬的是他们都是成双成对的,只有她和班克斯既不是夫妻也不是恋人。</p>
“好的,知道了,你们在原地等着,我这就掉头回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班克斯开着别克的两厢车调了个头。</p>
很快就看到沃尔顿的车,沃尔顿的车驾驶座的车门是开的,格瑞丝好像要吐了,沃尔顿在她旁边帮忙拍背,沃尔顿古默和格瑞丝古默都是将近七十岁的老人。</p>
班克斯将车开到路边,调了个头,将车停在沃尔顿车的后面,和秦少柔下了车。</p>
“沃尔顿,格瑞丝怎么了?”班克斯小跑过去急忙问道。</p>
“她晕车,坐车时间太长了,需要休息一下,给你们添麻烦了。”沃尔顿解释道。只见格瑞丝佝偻着腰,双手放在膝盖上,表情很难受。</p>
“没事,格瑞丝的身体要紧。”班克斯答道。</p>
秦少柔将黑猫放在车上,拿了一瓶未开启的矿泉水,下车后急急忙忙上去帮着沃尔顿拍背,递水。</p>
一会儿,帕尔特的车也掉头回来了。</p>
“我的天啊,格瑞丝,你看起来好难受。”帕尔特还没有走到面前就开始一惊一乍的,“我真怕你还没见到‘上帝之鸟’,就先见到上帝了。”</p>
“你再瞎说,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旁边的米兰达指责他道。他们都知道帕尔特是出了名的大嘴巴,开玩笑从来都是不看对象的人。</p>
“你把我的嘴撕烂了,这样我就可以一口吃了你。”他抱着米兰达的头,做出一个一口吞下去的模样。</p>
米兰达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p>
年迈的格瑞丝慢慢地站了起来,很抱歉地说道:“给大家拖了后腿了,对不起,我现在好多了,我们出发吧。”</p>
“没事,我们可以多等一会儿。”班克斯说道。</p>
“什么,我们不能等了,再等下去,我们就要在森林里露营了。”帕尔特抱怨道。</p>
“露营怎么了,正好大家都带了帐篷,我们不就是出来体验露营的吗?”米兰达生气地指责帕尔特。秦少柔不明白这俩冤家是怎么走到一起的,但是想想自己和孔弟,也没什么奇怪,估计他们在其他人眼里更难以让人理解。</p>
格瑞丝强行要求出发,大家也不好违拗,帕尔特和米兰达的本田车在前面开,沃尔顿和格瑞丝的老福特汽车在中间,班克斯和秦少柔的别克跟在后面,怕格瑞丝有什么需要好随时帮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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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看他们这么大年纪了,还如此相亲相爱,还能一块出来旅游。”秦少柔感叹道。如果自己和孔弟也能这样那该多好,但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p>
“他们可不是来旅游的,他们是真的来找‘上帝之鸟’的,沃尔顿本来不想来,但是格瑞丝偏要来,沃尔顿劝她身体虚弱,旅途担心她太劳累。可是,格瑞丝做了决定,无法更改,毕竟在有生之年能看到‘上帝之鸟’是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据说看到‘上帝之鸟’的人,死了后不用审判,可以直接上天堂。”班克斯接着说道,“你知道沃尔顿和格瑞丝是怎么在一起的吗?”</p>
“很想知道。”秦少柔对此充满好奇。</p>
“他们结婚才三年。”</p>
“你是说他们老了才认识的?”秦少柔惊讶地问道。</p>
“也不是。”班克斯笑了笑,“他们二十多岁就认识了。那时沃尔顿刚从越南战争的战场上回来,在回家的路上,也就是火车上,两人相遇了,当年沃尔顿22岁,格瑞丝29岁,两人在一个车厢畅聊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分手后,沃尔顿对格瑞丝难以忘记,非常后悔自己没有留下格瑞丝的联系方式或者地址,他只知道格瑞丝人在纽约和对动植物感兴趣,于是他只身跑到纽约去,去寻找格瑞丝,一直找到身无分文差点沦为乞丐,他知道格瑞丝喜欢动植物,会去纽约州立植物园,于是在那里风餐露宿的等待格瑞丝的出现,三年后,他终于等到了,那时他已经蓬头垢面彻底成为乞丐,可是在格瑞丝的旁边还有另外一个人就是她的丈夫。沃尔顿并没有上去打扰他们的生活。但是私下里还是和格瑞丝见面了,格瑞丝其实也对沃尔顿恋恋不忘,得知此事后更加感动,但并没有选择离婚和沃尔顿在一起,因为她有家庭,沃尔顿说我会等,直到你能和我在一块时,我就娶你为妻。三年前格瑞丝的丈夫心脏病去世了,儿女们都长大成人成了家,格瑞丝在儿女的允许下终于和沃尔顿走入了婚姻的殿堂。”</p>
秦少柔听到这个故事后整个人都震惊了,她无法想象世界上有这么执着的爱情。她隔着挡风玻璃,看着前面沃尔顿的车,看到车里两人的背影,不觉眼眶便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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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驾着车一直开到晚上九点,半路上走走停停,格瑞丝实在走不动了,班克斯号召大家在杉树林里搭建帐篷,休息到明天早上九点再出发。</p>
沃尔顿和格瑞丝一个帐篷,帕尔特和米兰达一个帐篷,班克斯只带了一个帐篷,秦少柔睡班克斯的帐篷,班克斯睡车里。</p>
“大家小心,这里晚上有狼。”帕尔特睡觉前甩出这么一句后紧紧地拉上了帐篷的拉链。然后从帐篷里又传来米兰达和他的吵架声。</p>
沃尔顿的帐篷里异常的安静,秦少柔知道格瑞丝太累了,早早地睡了,而沃尔顿正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p>
伊丽莎白晚上从来不睡觉,下车后就溜进了杉树林中,它好久没见到大自然了,让它出去跑吧,它知道明天早上它就会回到她的身边。</p>
班克斯如此有魅力的美国男人,对她这么好让她内心充满愧疚,如果没有结婚,或许会选择班克斯吧,但是和孔弟已经组建了家庭,那么就不能轻易地放弃责任,即使孔弟对自己再冷漠,她也不能离开孔弟而去,她现在是孔弟唯一的亲人,他们一起来的美国,她很明白孔弟的为人,她希望自己对孔弟的猜测都是错误的。还有他,江楚成,不知道他回国后怎么样了,或许他已经忘了我吧。她看了看挂在胸前的黑猫宝石,紧紧地握着它,慢慢的睡着了。</p>
她梦见自己回国了,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弟弟少强拿着竹子做的剑,追逐着空气,在院子里奔跑,嘴里叽里呱啦地怪叫,如同武侠片里的打斗声。妹妹少青用洗衣粉水吹着泡泡,泡泡在阳关下映射出七种颜色的光彩,一个接一个的飞上天,飘舞,飘舞,破裂,破裂。妈妈在白色的餐桌前剥桔子,秦少柔最爱吃的橘子。爸爸呢,那个经常说她懂事的爸爸去哪儿了?她问妈妈,妈妈指了指后面,爸爸站在她身后微笑着抚摸着她的头发,在不远处就是奔流不息的汉江水,飞蓬、枫杨、凤眼、杜英、灯芯草、构树、柳树……这些家乡的植物她在梦里能全部辨出来,真实的仿佛能闻见它们的清香。她无数次的梦,随着岁月的流逝,不但没有模糊,反而越来越清晰。她笑了,在梦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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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秦少柔拉开帐篷,阳光还停留在杉树林的树梢上,伊丽莎白正在围着格瑞丝转圈,逗得格瑞丝咯咯直笑。格瑞丝看起来气色好多了。</p>
“你的猫真可爱!”格瑞丝看到秦少柔起床后说道。</p>
“它好久没有出过门了,瞧把它兴奋的。”秦少柔笑着说道。“你好些了吗,格瑞丝?”</p>
“睡一觉,好多了。”</p>
“那就好。”她看到他们的帐篷里是空的,问道,“沃尔顿呢?”</p>
“哦,他和班克斯去拾柴火了,给我们准备早餐。”</p>
秦少柔洗漱完毕,沃尔顿和班克斯就回来了,米兰达和帕尔特也起来了,早餐是用他们自带的烧烤架和平底锅简单的煎了几个鸡蛋和香肠,班克斯给伊丽莎白特意带来了鳟鱼罐头,可是伊丽莎白不领情,不肯过去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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