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破人亡颠沛流离到如今拿回属于她的一切,韦思似乎并没有多少的情绪波动;
没有失而复得的喜悦,也没有劫后余生的放纵,更没有大仇得复的轻松;
有的,只是她心中那放不下的人;
结局已定,韦思没有待在六象城处理后续事谊,韦思将后续事谊交给了王正一,她自己则带着韦希岚立即赶回去了贫民区;
当韦思回到贫民区的那间小屋时,庄风正熟睡着;
韦思本以为庄风会就此再次的失踪,所以她才会火急火燎的赶回来,当看着庄风似乎正没心没肺的睡得都已打鼾时,韦思终于有了自内心底处流露出来的笑容;
韦思没有叫醒正熟睡的庄风,只是安静的躺在了庄风的身边;
近一个月以来,韦思经历家破人亡,又独自带着未及周岁的韦希岚逃亡,随庄风回象州之后,又是被庄风强迫灌输那么些阴暗,经历那慈祥长辈到噬人恶的变化,到今天她终是杀了生;
韦思累了,真的很累了的;躺在庄风的身边,韦思终于可以安睡了;
不知道多长时间,韦思醒来;
韦思醒来时,最先察觉到的是床上已没有了庄风;只不过韦思转眼之间,就已看到庄风正抱着韦希岚,跟那儿逗弄着;
韦思还是第一次看到庄风笑得那么的自然,虽然庄风早已逗弄过韦希岚不知道几多次数,但韦思却从没有见着眼前的庄风笑得那般的自然真情流露;
似乎是受到庄风那真情的自然流露,韦思突然说道:“娶我,好吗?”
随着韦思的话,庄风愣住,韦思自己也愣住,似乎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这句话;
庄风的愣神转瞬即逝,跟着就是那玩笑的话语说道:“做韦家的上门女婿,进而掌控韦家,继而成为象州之主?”
庄风的玩笑,让韦思无言以对;
韦思无言以对的沉默,庄风叉开话题,说道:“老友粉,虽然是老年之友,不过也可以理解成老朋友;来一碗?”
韦思明白庄风话里的意思,却不知道为什么,韦思却并没有感到伤心难过,反而有那么一种难言的温暖,似乎她与庄风真的已是相交一生的老友;
韦思点了点头,说道:“老友粉,来一碗;我要西塘那间老店的,其他的我不吃;”
庄风接话着的说道:“有好吃狗儿的潜质,等着;”
说完之后,庄风就起身出门,去买那所谓西塘老店的老友粉;
韦思看着庄风离开,然后等着庄风买回老友粉;
然而,韦思再没有等到庄风买回老友粉来;
庄风的一去不复还,让韦思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王正一在见着韦思伤心持续时间有些长之后,跟那儿说了一句:“杀过生的女人,就已经不是女人了;”
到这时候,韦思终是明白过来,为什么当时庄风要问她杀过生没有;
或许吧,当庄风知道她终逃不过杀生,继而转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时候,庄风心中确是有着愧疚的吧;无谓是帮助韦思也好,还是韦思自己需要杀戮复仇也罢,当她提枪杀人的时候,其局势终究是庄风一手造成的;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庄风才会等着她回来,见上最后一面;否则的话,以庄风的习惯,庄风会悄无声息的消失掉的;
都说时间可以平复一切,随着庄风再次的消失无踪,韦思也开始进入了角色,接过家族权柄,执掌象州;
五年的时间里,没有庄风的任何消息;但韦思知道庄风还活着,只是不知道又跟哪儿浪着;
在这五年的时间里,韦思也习惯了身份的转变,依着庄风离开时给她留下的关于象州的一些话语,也就造就了这五年以来,关于她们韦家留给外人那五大家家族以及其自身内斗不止,无暇他顾的混乱印象;
直到庄风公然现身江州,韦思又想起了某些人某些事;
经历过家破人亡,又身处于世家之争已五年时间的韦思,对于庄风所谓接收庭州遗产的事,自然看得明白庄风将面临的状况;
韦思明白庄风所面临的局面,不需要王正一说,韦思也知道她得掺和一把;
这时候的王正一,在象州已属仅次于韦思的实权人物,执掌着象州的武力;而且不仅限于韦家,包括其他五大家族的武力,都已归属于王正一掌控;
或许吧,庄风离开之后,如果没有王正一,韦思也活不下来;有些事,并不是你以为你历经磨难,就可以自然而然的学会的;
经历磨难确实会让人成长,但这样的成长却是仅关乎于心志;当落到实际事务时,心志的坚韧,并不代表你就通了事务;特别是世家之间那么些阴暗,并不仅是心志坚韧就可以处理的,更多的还需要靠时间去积累;
王正一与庄风相交多年,关于世家之间的争斗,亦或是关于人与人的阴暗,那自不用说,比之各世家执掌权柄的老辈人物些,那也是丝毫不弱;
或许从王正一在庄风离开象州之后,在这五年的时间里,将象州五大家族的武力收拢在他的手中,就足已看出其所谓能力;
或许吧,如果王正一手中没有足够的实力,当庄风身在庭州而面临困局时,王正一也帮不上手;
时间流转,庄风也是思绪万千;
当年的事,庄风不会忘记,对于韦思的到来,自有一份感激;
或许庄风不是那所谓施恩不图报的人,但是当他面对困局时,韦思与王正一的突然出现,还是让他心有感激的;
多年不见的韦思,似乎五年的时间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一如当年;
或许也并不一如当年,或是当年那不通事务的韦思,如今已变得老练沉稳;
原本那因为出身而自有的骄傲,如今已化作权柄在握的威严;再找不到当年的纯真飞扬,无助与绝望,有的是那多年争斗而遗留的内敛,却自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杀戮气息;已属于庄风早已见惯不怪的那各世家之主的气度模样;
五年的时间没有庄风的音讯,再次见到时,韦思也发现庄风变了;
当年的庄风,虽然是颠沛着的落魄,却自有一份所谓世家之主打骨子流露出来的骄傲与自信,或许放在庄风身上应该说是自负;
五年时间的逝去,再次见到的庄风,已没有了那份骄傲与自负,有的只是平静;
或是当年的庄风眼中满是哀伤,如今的庄风的眼睛却满是浑浊,让人再看不清庄风在想些什么,连悲伤都被掩饰掉;
如果说当年的庄风尽管落魄,但是只要稍有阅历的人都能看出庄风非寻常人;哪怕是在平民的世界里,那些人到中年而自有其阅历的人,当遇到庄风时,也会说庄风这人出身很好,不像是他们这样会出来工作的人;
现在的庄风,如果抛开庄风的身份,或是不知道庄风是什么人的话,那从庄风身上再看不出什么来,或是这个时候的庄风,已与平民无异,或是已属于真正的普通死老百姓的模样;不会再有人会说庄风这人出身很好,不像是会出来工作的人,只会说庄风是个无能的人;
一幅普通人的模样,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没有希望未来的浑浊眼睛,也没有普通人的人到中年所积累的事故混,圆,也没有普通人到庄风这已过而立年岁,因为生活压力所积累的疲惫,却竭力掩饰的伪装;
庄风有的,只是那普通人的人到中年而一事无成的卑微,一个懦弱无能的人;
这样的人,在当今缙国,那不要太多太多;
韦思与庄风都在看着对方这些年的变化,其心中自有某些复杂难言的思绪;
复杂难言的思绪,让庄风与韦思一时之间似乎没有找到话说;
尽管韦思在这些年的时间里,早已学会虚伪的客套,可以毫无实际的与人客套废话的说上十几个钟,其话语也不会重复,也不会觉着累;
但面对庄风时,韦思却无法将那套虚伪的客套话语说出口;而庄风呢,在韦思面前,或是在庄风是谓友人的面前,从来都不说那所谓客套话的;
韦思自然明白庄风的脾性,自然是她自己的客套也同样说不出口,但还是找到了话说:“你买的老友粉呢?”
当年去买个老友粉,却一去不复还的庄风,一时接不了话,却笑得很开心,丝毫不显尴尬;
面对庄风的笑面,韦思没有好气的说道:“就知道笑,笑什么啊,我很可笑吗?”
庄风依然是那开心的笑着,同时说道:“庭州没有老友粉,本地特产酸角粉,要不要尝尝?”
韦思没好气的说道:“就会鬼扯闲淡,从来都不会去做的;”
庄风不接话茬,转而说道:“希岚呢,来给我抱抱;”
随着庄风的话,韦思没有说什么,只是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座车,车门开着,里面还有一位女性,正抱着熟睡着的孩子;
庄风自然是早就有发现的,只是叉开话而已,并不做真的;
庄风不做真的,却发现韦思的变化;当提及韦希岚时,韦思的眼中有闪过悲伤,但看着车里的那个孩子时,却又满是溺爱;
庄风不明所以,韦思也没有解释,却突然间没有了话语;
庄风习惯的燃上烟,习惯的递给韦思,打破了有些莫名的沉默,说道:“你怎么会来?”
韦思习惯的接过烟,叼在唇间,深吸一口,说道:“你教嘛,有便宜不占是棒槌;”
庄风笑了笑的说着:“也是哈,有便宜不占是棒槌;庭州闹腾这么大动静,你肯定会知道的,也该趁机占上一份;”
韦思接着庄风的话说道:“只是没有料到我有这么大的胆儿,连缙都都插手进来,全武行都上演了都,我居然还敢出兵,是吧?”
庄风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话都被韦思说完了,或是庄风确实是这样想的;
庄风不知道该说什么,韦思自说的接话道:“连你都想不到,那缙都也就更想不到;所以呢,你看,本座一出现,结局立即底定;”
庄风依旧是笑着的说道:“那是,您老人家一出马,谁不避退三分;”
韦思原本也是玩笑着,却突然间收起了笑容,颇有些感慨的说着:“这些年,还好吗?”
韦思突然的转变,庄风倒是能理解;
看似鬼扯闲淡,似有那么一份老友间多年不见的重逢情谊,实际上却是生疏了的;
庄风明白,所以没有如同其他人问及过得怎么样时,那样随意的回一句还行吧就那样;
庄风不想这样说的说道:“不怎么样,比当年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还要过得更烂;在鹏城有一段时间,跟公厕里住了四个月;伤着了,没有地方住;呵,以前活得像只蟑螂,这五年来活得连蟑螂都不如;”
听着庄风那毫不避讳的话语,韦思有些酸涩想哭,因为他相信庄风的话;
是的,庄风有那么一帮子虎哥,还有一帮子所谓庄氏余孽,那再怎么落魄,也不至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还跟那儿受了伤只能住公厕;
五年以来的韦思,比之当年,自然是懂得了更多;也懂得了庄风与他的虎哥们,或是庄氏余孽些,他们之间并不照顾所谓生活;
无谓庄风活成什么样,蟑螂也好,丧家犬也罢,虎哥们,庄氏余孽些,都不会去理会庄风,或是庄风也不会求助于他们;而一旦庄风召唤虎哥,或是传令庄氏余孽,那也就意味着需要他们付出生命;
最初韦思不理解,为什么庄风颠沛流离得如丧家之犬,而虎哥们或是庄氏余孽却不去理会庄风;而当庄风需要他们去付之性命时,这些人却毫不犹豫;
后来,韦思与王正一的相处时间日久,也慢慢懂得了;
经历过当年的庄氏崩塌之后,虎哥们或是余孽些,能活下来的人并不多;而庄风的苟活,其实就是为了他们;只要庄风活着,那么无论是缙都勋贵,还是各州世家,都不敢明目张胆的对庄氏进行斩草除根;
或许吧,所谓人的名,树的影;当年的庄风鲸吞西南之后,庄风已给诸势力留下了名,无谓恶与善;总之各方势力都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只要庄风活着,那就不去动是谓庄风的人,否则的话庄风会真的发疯的,而庄风发疯的后果,各方势力早已看得清楚;
不要说庄风已落魄,也不要说庄氏早已崩塌;仅是庄风这个人,就足以让诸势力的任何一位所谓位高权重的人,随时随地不明不白的死亡;这不是传说,而是在庄风最初失踪那一年的时间里,各诸势力中已付出不少也不多的,所谓位高权重的人物的脑袋来证实过的;
或许吧,当韦思懂得之后,对于当年的她认为庄风很简单的就将事情解决掉,五年后的韦思,却早已知道当年的事并不简单;
不说其他,仅是当年那看似简单的庄风一手颠覆黎家的变故,到这时候的韦思却早已知道,当年庄风为了救她出来,那一夜在黎家死掉了很多人,而这些人对庄风来说,并不是那所谓家族中可随意抛弃利用的人,死掉的每个人,都让庄风的心中痛苦难言;
但是,庄风为了她,而自己去承受那是谓不可承受之痛,让那么多的人死去;
更甚者,在她这些年以来,为了让她能够活着,为了让她能够执掌象州,庄风也为他留下了许多的人,而这些人在这些年间,也在逐渐的死去;
是的,当年的象州变故之后,并不是她韦思在那六象城里大开杀戒就可以震慑所谓群雄,也无法靠着那么点杀戮手段就可以坐稳屁-股底下的椅子的;
或者说,正如她韦思当年所想的那样,庄风一手导演的变故也太简单点了吧;五大家族就会那样的认命?
不会的,韦思当年就知道不会;但是她韦思却活了下来,而活下来的背后,所依仗的并不仅仅是所谓的她韦思的能力,更不仅仅是她们韦家的所谓实力,其实更为关键的是庄风为她留守在象州的那些隐藏着的力量;
或许吧,正是因为她明白,才知道庄风那在王正一口中最讨厌的行为,是谓话太少;
庄风的话太少,但所做的却并不少;至少为她所做的并不少;
庄风看着韦思那幅欲哭却强忍的模样,大概能猜到韦思的心中所想;
人都会成长的,五年的时间,韦思也会懂得许多以前不曾懂得的;
庄风懂得,叉开话题的说道:“这次来,是想要庭州?”
韦思听着庄风的话,心中感叹,庄风还真是不会说话;
或许吧,这五年以来,韦思与王正一也算得上是朝夕相处;而王正一对庄风的了解,那自然可谓极深;也就自然而然的让韦思了解了庄风是个什么样脾性的人,所谓想要了解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去了解他身边的人;
无疑,王正一与庄风之间的情谊,让韦思可以算得上是真正的知道了庄风是个什么样的人;
庄风不会说话,至少不会安慰人,更不懂得安慰女人;
明是看着她韦思心有所感,偏却是叉开话题到又是那样的直接与残忍;
难道她帮助庄风,仅是有所图而已;
韦思心中有气,话语说道:“那当然,不然你以为我来做什么来了?”
庄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同时话有说道:“想要庭州,胃口挺大的啊;只不过,就怕噎死你;”
韦思想也不想的接话说道:“本座是女人,吃得少;不像是某人的胃口那么大,一次就要吞掉三州之地,也不知道倒底噎死谁;”
庄风听得出来韦思的语气中的意思,跟那笑着说道:“如果我的胃口再大点,你觉着能不能吞得下更多?”
韦思还给庄风一个白眼;转瞬间韦思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的道:“你还要象州?”
庄风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笑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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