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我从床上爬起来,用春梅打的水洗了洗脸,然后穿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就走下了阁楼,没看到薛铭出来打扫院子,突然有些不习惯,便匆匆冲到他的房间,没敲门,直接冲了进去冷冷的高呼:“薛铭,你个无赖!今个儿又想偷懒不成!……”进去后,看到被子整齐的铺着,房间里空无一人,我便随便看了看,看到桌上的茶具,我竟幻想薛铭就坐在这儿,径直走近,轻轻抚上桌面,仿佛上面还存留着他的温度,不由得开始幻想,他喝茶不小心泼了时的慌张与笨拙,想到这,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春梅刚巧路过这,看到我在薛铭房内,便问:“小姐怎么在这?”
听到春梅的声音,我立刻收敛了笑容,慌乱的解释说:“我……我看这个地面有些脏,以为薛铭在偷懒,本想说他来着,可他没在!既然没在,那我就走了!”说着,我甩了甩手,又拍了拍,匆匆离开了。
春梅看着我离开的背影,嘟喃到:“薛铭每天早上都是扫好院子,就去和大少爷练剑去!这些小姐不是都知道吗?”
从薛铭房间逃了出来,我便匆匆跑到花园,一路上倒是撞到了几个家丁丫鬟,在迷宫似的假山内,有一片地方是家中下人们很少来的,这里位于塘边,有张石桌几个石凳,我坐下用手拍了拍脸颊,自问到:“你在紧张什么?在害怕什么?这次碰到的是春梅,她不会多想!这下次要碰到的是其他人,怕是要误会了!真笨!”
我狠狠骂了自己几句,便听到似乎哥哥练武的高台上有兵器划过风,带起树叶飞舞的沙沙声。寻声探去,上了高台却见姜文浩和薛铭正在比剑,姜文浩用剑在前面刷刷挥动,薛铭横竖齐挡,挡下姜文浩的进攻,用剑抵住他的剑,一个翻身后顺势刺向姜文浩,姜文浩用剑背一挡,挡下了薛铭的进攻,这样的功夫,绝对是从小就开始练的,我自认为哥哥的功夫已经是拔尖的了。可薛铭却比他还要娴熟精湛,老哥,看来,你遇到对手了!我不由得赞叹道:“好身手!”
姜文浩闻声看我一眼,薛铭却趁姜文浩走神之势,用剑轻轻一挑,姜文浩剑离手,在空中翻腾,薛铭趁机一刺,姜文浩侧身躲开,抬腿侧踢将薛铭踢开,飞身接住剑,与薛铭比斗,刀光剑影,每一招都是致命招数,他们比剑,何故用真剑!这不是在玩命嘛!这时,薛铭挥剑直击,姜文浩若是挡不住这一剑,那就危险了,我惊得喊到:“小心!”
姜文浩用剑横挡在胸前,虽然挡住这一轮的进攻,却被薛铭顺势又一挑,姜文浩没抓稳剑,那剑却脱离他的手向我飞过来。我愣愣的看着逐渐变近的剑,还没得及反应,认为自己是难逃此剑了,已经没有意识去反抗了。这时候,我倒是应该好好想想遗嘱,还有什么话要说,不然以后怕是就没机会了。
在我觉得自己死定了的时候,那把剑却在我眼前停住了,我一看,薛铭用手接住了它,惊愕的看着鲜血不断从他的手心低落下来,只觉腿软无力,没站住向地上倒去,薛铭赶紧用一手扶住我的腰,我看着他的眼睛,危难的时候,你救了我。可薛铭却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我,淡淡说:“刀剑无眼!若是晚一步,你就没命了!”他的口吻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轻轻说:“可你还是接住了它!不是吗?”薛铭没有说话,和我紧紧对视,这一刻,我们把周围的一切都忽略,仿佛这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久久对视,竟生出无语凝噎之感。
姜文浩吓得冲了过来,焦急的问到:“芯雅!芯雅!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快看看!”
我还没有缓过神,愣愣的说:“哥,我没事!”
“真的没事?还是请个郎中来看一下吧!”
我一听到郎中,惊慌的连忙制止他:“哥!我没事!何必小题大做呢?倒显得我娇气了些!”若是请个郎中,他大概也只会把个脉,然后开几贴苦得让人难以下咽的药,可别难为我了!“哦,对了!你们以前比剑,用的都是木剑!今个儿哪根筋搭错了,怎的用上真剑了?”
“早些年练的都是木剑,也没个人陪练,可不过瘾!好在遇到薛铭!他可是个高手,难得的人才!这不,手痒痒,就与他过过招!过招用木剑可不耐打,便用了真剑!不过,小雅,你大可不必担心,这两把剑都是库房锈了淘汰的劣质物,虽说不会让你毫发无损,但也不至于出人命!”
说的倒轻巧!等真出事的时候,有你后悔的!
我白了姜文浩一眼,不自觉的看向薛铭,他的手在滴血,看着那源源不断溢出的血液,我看着都疼,可薛铭像是没感觉一样,免不得我开口提醒他:“你手受伤了!”
“无碍!小伤而已!”
“我看看!”我伸手去抓他的手,可薛铭却将手抽走,“没事!小姐,这不合规矩!”
他这时候煞风景的提到了规矩,难道我只是简单的关心他一下都不合规矩?薛铭,你要把我推向何处?
我无奈说:“都这样了,你还要逞能?”
“小姐,这确实不合规矩!就如小姐所说的,姜家规矩不能乱!”
“你住嘴!”我烦躁呵斥道,薛铭没了话,“那也正如你所说的,我何时将规矩放在眼里过!”
我们的对视似乎都默契的带着一丝感情,我真的担心他,也不希望他因为春梅或是身份规矩而要和我划清界限。但薛铭,你眼底的温柔和那模糊的情感,究竟是何意?
姜文浩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宛如在看戏一般,适当的时候轻咳两声,将我们所有的思绪带了回来,又恰到好处的找了个幌子离开,似乎既尴尬又着急的说:“薛铭!你的手流了不少血,看样子是挺严重了!小雅担心也有她的道理!依我看,你这伤势恐怕不能拖了,你们且在这等着,我拿药去!”说着,姜文浩快步离开。
姜文浩!别以为你那点计量能瞒过我!你这怕是故意的!
高台上只剩下我和薛铭两个人,我看向他,又轻轻握住他的手,轻轻抚摸这伤痕,问:“疼吗?”
薛铭冰冷的神情有了一丝裂痕,所有的怒气这一刻都消散了,他以平常的口吻安慰道:“没事!瞧你,皱眉的样子,丑!”
他话一出,我立刻反驳:“你就不能说点好的?”薛铭咧开嘴笑两声。我看着他的手在不停的流血,又一次皱了眉头,说:“看样子,伤口有些深了!我先给你包一包!”说着,我立刻掏出丝巾为他包扎,但鲜血立刻染红了丝巾。我急了:“怎么办?止不住!”
薛铭收回了手,笑了笑,一副无所谓的神情,说:“没事!男人,流这点血,不算什么!”
我瞥了他一眼:“哼!像你这样的无赖,活该你受伤!”虽然话有些落井下石,可是,我也就是嘴硬,看到他受伤,我的心里就是不好受。薛铭,你三番五次为了我而弄伤了你自己,我只会更加记住你,这辈子可能都忘不掉了!
薛铭闻声立刻反驳:“我可是为了救你才受的伤!别这么忘恩负义!”
“我怎么忘恩负义了?刚刚不给你包扎了吗?这个人情,姑且就当已经还给你了!”说罢,我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好言相劝:“人嘛,还是不要贪心的好!”
“狼心狗肺!”薛铭瞟了我一眼,喃喃说到。
不过短短几句争论,我觉得,这才是薛铭,这才是他带给我的那种感觉。
后来我也不知怎的,脱口问到:“喂!你刚刚为什么救我啊?”
“你想说什么?”
“你完全可以不管我的!”
“不管你!让你被剑刺伤?”
“别说的像你很伟大一样!”
“我确实不伟大!我救你,因为,你是我的主子!理所应当!”
“只是因为这个?”我迫切的问他,可以说期待他说出不一样的答案。也许姑娘家都有这样的情结,总是期待从自己在乎的那个人口中得知她是与众不同的。我也是!我也期待薛铭告诉我,他救我,完全是因为担心!无关乎身份职责!即便有时候这只会自欺欺人,但至少心里是得到慰藉的!
“不完全是!”
听到薛铭这样说,我的心里很开心,静静等着他说下去,“那是?”
“除此以外,这一来,咱们相识一场,可以说打小就认识,光这份情谊,我也不能让你受伤!二来,你若是受了伤,我心里会过意不去!三来……”薛铭突然停住了,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三来,你受伤,我会担心,你疼,我会比你更疼!可是他不能说,有些情感只适合藏于心底!薛铭正了正神色,眼光中闪着一丝狡黠,说:“你若受伤了,上药的时候,鬼哭狼嚎般惨叫的人恐怕就是你了!这是实在让人觉得,丢足了脸面!”我一听,瞪着他,抬手要去敲他,薛铭伸手抓住我的手腕,“保不齐晚上还会做噩梦!”我抬起另一只手,也被他截住,他上下打量了我,像是提醒我一样说:“我可还是个伤员,小姐怒气冲冲,这两拳要真打下去,我这身子骨,怎吃得消?”闻言,我没有停下,反而抬腿踢他,却同样被他用脚缠住,动弹不得。“前后与你两次交手,你身手还不错!”薛铭颇为赞赏的说道。
我高高扬起头,说:“所以,你可要当心了!说不准哪天,你就会死在我的剑下!”
薛铭放肆大笑,然后说:“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要制服我,不大可能!”
“谁制服谁,还不一定呢!”
“不然你试试!正好,这场地不错,可以练练手!”我从未与他真正意义上过过招,我的功夫也是姜文浩教的,方才他们过招时,姜文浩屡次处于下风,若不是我的干扰,姜文浩也只能大致和他打成平手,可见他功夫了得,真可以好好领教领教!薛铭抬起自己受伤的右手示意,然后背于身后,他说:“我手受伤了,再拿剑只会伤上加伤,姑且让你只手!”
“你徒手,我却握剑!这要传出去,我多没面子!”
“你可是一介女流之辈!”
怎的,还小看我们女子?我不服气的说:“怎么?瞧不起我?”
薛铭轻声笑了笑:“若是你真觉不公!我左手不擅使枪,我用枪!我是男儿,与你比试,于你而言,本就不公!现在又手持兵器,这要传出去,即便赢了,也实在不光彩!”
“你讲究还挺多!咱们用的是木剑,这枪的枪头是蜡做的,木对蜡,我已占上风!废话少说,看剑!”
不等薛铭反应,我立刻举剑向薛铭刺去,直刺,左击右切,不停变换方式。我直刺薛铭右侧,薛铭侧身避开举枪击我右侧,我见他出击,右脚向后一抬,薛铭的枪戳地,我趁机踩住枪头,薛铭轻抬便立刻被我踩下,他也不是空有一身肌肉,稍用力就将我掀起,我翻身落地横切他的抢头,两力相斥,我击在枪头,薛铭抗击便会比我稍吃力,我知道,我是姑娘,这样僵持,只能让我耗尽体力,于薛铭却极为有利,那样我必处在下风,便将剑顺着枪杆滑走,欲击他左手,薛铭反应极快,立刻横杆拦下,然后发力让我们弹开,我立刻站稳脚,快速左击右切,不时直刺,薛铭总能后仰头,下腰躲过,不等他反应,我便又开始新的招式,每每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击。
姜文浩曾教过我,过招的时候,以速可致胜,虽会漏洞百出,但光凭速度,也能让对手应接不过来,这时候主动出击,化被动为主动,占据上风,找准时机便可一招致命。我看薛铭只能不停地用左手被动的接着我的招数,毫无主动出击的机会,觉得时机成熟,横扫,上挑,下劈,翻身斜刺直击心脏部位,却未料到,薛铭只横枪一挡,然后向前一掀,便破了我的进攻,趁我未缓过神之际,扬枪刺来,我慌乱之中裆下他的招数,因为力的撞击,我向后直退数步,薛铭趁机挑开我的木剑,手中没了兵器,就如螳臂当车一样,自不量力,我自以为自己能耐,抬手一挡,却被他横扫过来的枪打到手臂,痛感瞬间袭来,我冷闷一声,捂住手臂,坐在地上皱眉看着薛铭完美收招,将长枪收至背后。
不是说左手不擅长使枪嘛,骗人!
薛铭刚收招,立即丢开枪跑过来,扶我起来,问:“没事吧?”
我正了正声色,回到:“还好!你赢了!”
薛铭笑了两声,似乎是在笑我,这是明摆着的注定结果,“现在我们两都受伤了!”
我噗嗤笑出了声,打趣道:“所以,就一起鬼哭狼嚎,一起丢脸好了!”
薛铭被我的话逗乐了,我们相视笑了笑,他又看着我,似乎是在思考,没过多久,就开始点评:“你的功夫,不错!是有点底子!不过,你只知一味进攻,企图以速取胜,却忽略了自己早已漏洞百出,要赢你,是迟早的事!”
我静静地听着他的点评,他倒是厉害,我认为自己的策略已经隐藏的很好,小心谨慎许久后,还是被他看破!“你武功也挺不错!是哪位高人指点的?”
“这挺复杂的,三言两语说不清!日后你若感兴趣,我再与你细细道来!那你的武功,想必是出自大少爷之手!”
“他自小习武,我在一旁看着觉得还挺好玩的,所以就和他学了些!”
“你与其他女子确实不同!”
“怎么不同了?我又不是三头六臂的怪物!”
“常人可不会像你这样认为习武好玩!”
“那我就不是你口中的常人,我是天神转世,既然是天神,什么都不怕!”
薛铭看着姜芯雅无所畏惧的表情,心中一颤,她的笑容时刻都在牵动着他的心。你不但言语大胆,连行为也很大胆!姜芯雅,你越是无所畏惧,越让人心疼,你的笑容,到底是发自内心的,还是只是在强颜欢笑?
当薛铭回过思绪的时候,顿时不知所措,故意转移话题:“你的手还好吧?”
“还行!没你的严重!不过,你那也是你自己自作自受!”
薛铭闻言一脸无奈,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过河拆桥!”
“你说什么?”我把耳朵凑近他的嘴边,说到。
“没什么!”
薛铭慌乱的转过头,吹着口哨,我从地上爬起来,转到他的正前方,薛铭却从另一边转身背对我,如此反反复复,我嘴中不停喊到“别闹!薛铭!”,虽然看着我们又是要一场争执,可我们都偷偷笑了,我习惯这样欢乐的感觉,或者说是有点喜欢这样的感觉的……
姜文浩匆匆拿了药赶来的时候,本是很担心薛铭的,可一来就见自家妹子和薛铭闹得如此开心,还时不时有什么:你受伤活该!……之类的话传出,听内容,怎的两人都受伤了?不由得愣了愣。不过环顾四周,有打斗的痕迹,都是新迹象,一切都了然于心了。他本想不去打扰,可吴管家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时候到,还不停高呼:“大少爷!大少爷,有拜贴!”
听到了声响,我和薛铭皆是一愣,立刻收敛起来,这一刻,真的很像我跟薛铭有点什么被撞见一样,气氛异常暧昧与怪异。
姜文浩见吴管家破坏了这场好戏,有些抱怨的看了一眼吴管家,却把吴管家看的莫名其妙的。姜文浩阴沉着脸问:“谁的拜贴?”
“回少爷,是上郡郡守的公子送来的拜贴!”
“袁涛?他来干什么?”姜文浩小声的嘀咕几句,又说:“娘,怎么说?”
“夫人说,这拜贴即是少爷的拜贴,就全全交给公子会客!”
姜文浩听到这样的回答,似乎是意料之中的,叹了口气,无奈的说:“知道了!你先去招待客人吧,我随后就到!”
“是!”吴管家应声走开了。
这些年,爹娘有意培养姜文浩,为的是让他继承家族产业,这样的事已经司空见惯了,若非盗贼入城,皇宫中来人拜访等,这样的大事,其余事件,娘和爹早已撂开手,交由姜文浩处理,所以,近些年来,我见到姜文浩的次数,每个月用十根手指就可以算清楚,有时,见面的次数竟然连一个巴掌都不到,所以,每次和姜文浩见面时,我们都觉得,能在一起说说话已是幸运的。
吴管家走后,姜文浩走过来对我说:“你也受伤了?”
我一愣,不知该说什么好,便随意编了个谎话:“方才不小心,摔了一跤!”
姜文浩知道我刻意隐瞒,不多说,只说:“小雅,哥去会客!薛铭的伤交给你处理!你自己去东苑让启福给你找药!自个儿也找些跌打损伤的药来涂一涂,别托重了!”
“知道了!哥,你放心吧!”我这样说着,为的是要他放心,却又有些心疼他每天那么累。
姜文浩走后,我进到练武台附近的房间,薛铭立刻动手把身上的“装备”通通脱去,上身只穿着一件白色里衣,衣服还没有穿好,露出胸前的肌肉,我立刻红了脸,虽入秋了,可两场比武下来,难免大汗,薛铭向来随性,可他好歹注意点,我毕竟是女孩子!
“坐下!我给你上药!”
薛铭婉拒:“你还是先给自己上吧!刚刚那一下可是实实的打到你手胳膊上!不赶快处理,落下病根,以后可有得你疼的!”说罢,他拉过我的手直接掀开我的拂袖。
我惊慌失措制止他,收回手,红着脸转身,匆匆将衣袖放下遮住手臂,羞涩又慌乱的说:“不……不用了!”
薛铭尴尬一愣,说话都有几分别扭:“我之前学过些方法,治这种伤痛!只是,男女有别,在这架着……不过你这伤还是趁早治,免得日后遭罪……要不,我给你试试?”薛铭感觉自己似乎说错了言辞,慌忙改口:“治治!”
我脸颊一红,眼珠不停的东看西看,“额……也不算什么大伤……你还是试试!哦不,治治!”我的言辞一出,气氛更加尴尬,怕他误会什么,辩解道:“我一个女孩子,总不好在身上留下疤痕吧!”
“对!女儿家,最忌讳这身上的疤痕!”薛铭尴尬笑笑,伸手要拿我受伤的手,伸至一半,停住,又迅速收回,薛铭身上的衣服本就有些宽松,这样一来一回的动作后,他的腹肌若隐若现,我脸皮子薄,此刻更加难为情,眼神慌乱转动,侧过身子,薛铭并没有注意,说:“你把手伸出来!”我迟迟没有动作,薛铭问:“怎么了?”
这要我怎么说?我赌气一样说:“你把衣服穿好!”
薛铭闻言轻笑,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他慢慢凑近我,我的脸更加红,薛铭却心情大好,轻笑后,道:“从未见你有如此姑娘的一面,难得!”
明明是嘲笑,他却说得好像是在夸我一样!
薛铭无情的嘲笑,我气急败坏而又羞涩难堪的怒视他,鼓足了一肚子的怒气威胁道:“你再笑!”
薛铭收敛笑容,又因为憋不住而嘴角不断颤抖,抽搐一样,最后没忍住,还是笑出一声,我瞪大眼睛看着他,明摆着告诉他,不准笑,再笑我就饶不了他!可薛铭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我狠狠一拍桌子站起,却因为用力过度引发受伤的手臂疼痛。刚受伤的时候,以为不是什么大伤,也没那么疼,可没想到,后劲这么猛,现在只要稍稍一动手臂,都有些细微刺痛和酸胀痛。
我皱眉要去扶手臂,却被一只手抓住,我抬头看向薛铭,他没和我解释,也不等我反应,用另一只手抓起我的手抬平,快速掀开我的衣袖,我惊慌失措问:“你干嘛?”伸手就要去拉下衣袖,薛铭抬手一挡,拦下我的手,然后手法娴熟的在我的手臂上轻轻滑动,然后像是找到穴位一样顺势一按,我疼的微微皱眉,而他不断重复,左右翻转我的手,最后使劲一拉,我措不及防跌向他,他顺势扶上我的肩膀,还捏了捏。我恼羞成怒的用另一只手扒开他的手,薛铭一副经验丰富的样子说:“你运气不错,没伤到骨头,也没有错位!”
“那我还应该感谢你手下留情了?”
薛铭听出姜芯雅没好气的语气下的恼怒,可他却顺势说:“那倒不必!”
我一听,瞬间被他的话堵住嘴,一时间无法想出反驳他的话。薛铭趁我安静的间隙,轻轻将我的手放到桌上,用他未受伤的手为我拿捏,这一来一回,倒是缓解了不少疼痛感。
我沉默了一会儿,在心里细想他刚才说我未伤到骨头的口吻,突然意识到他的话中似乎在透露着他经验丰富。出于好奇,我开口问道:“从你刚才的手法上看,像是经验丰富!你之前经历过断骨?或是错位?”
薛铭顿了顿,没有隐瞒,坦诚回答:“可以这么说!不过,也不完全是这样!我之前常受伤,但都是些皮外伤!只有一次,因为家里遭贼,与贼人打斗之际,不慎摔断了左手臂!所以,自那以后,我左手就不擅使兵器!那段时间都是我自己照顾自己,便自己学得了诊治的皮毛!”
“你自己照顾自己?”我诧异问道。
薛铭点了点头,回答一声:“是!”
“那你的家人……”
我的话还没说完,薛铭已经知道我想说什么,不急不慢的回答:“我是个孤儿,很小的时候就和顾大叔相依为命!大叔人很好,一直都很照顾我!只是,在我摔断手的那段日子里,迫于生活,大叔必须得到集市买菜,所以只能我自己照顾自己!”
我静静的听着薛铭的经历,没想到,他的童年如此不幸。
“你经历了这么多,可你却很乐观!而且骨子里透着一股正气!”
薛铭惭愧笑了笑,说:“你倒是幸运,十年前能遇到我这么个浑身充满正义感的人!不然,那个小贩指不定怎么为难你呢!到时,惹得周围人笑话!”
我微微一笑,不说话了。薛铭继续他的按摩,不久后,停了下来,说:“好了!你动动手看看!”
我活动活动手腕,确实没那么疼了,我欢喜道谢后,说:“你帮我疗了伤,现在该我帮你了!”
薛铭抬起右手左看右看,说:“伤口已经愈合不少了,依我看,就不必了,总会好的!”
“那怎么行!哥哥已经把你交给我负责了!你现在可是他的心头宝,我怎敢怠慢?把手伸出来!”
说罢,我伸手抓他的手,他总是推辞还不停收手躲闪,我拼命去抓,却总是被他逃脱,当我抓住的时候,一抬头,囧了!我和薛铭毫无距离的贴在一起了,鼻尖对鼻尖,眼神交织,呼吸融为一体,暧昧至极!
“小姐!”春梅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我立即回过神,尴尬的眼神四处乱看。然后,装作很淡定的说:“什么事?”
“小姐,大少爷派人传话,说上郡郡守之子登门拜会,问小姐要不要前去?”传话的那位奴仆大概是把姜文浩的话原封不动的传过来,春梅也把这话一字不落的传到我耳里。
我大概能猜到姜文浩的用意,他定是察觉到什么,又不便直接问我,所以才出此下策!老哥,你的好奇心真重!你这么想知道,我偏不如你的愿,索性不理他:“知道了!且叫他备好酒,等候我的到来。”
“小姐何时出发,奴婢去准备!”
“让他猜去!”
我握起薛铭的手,给他上药,刻意不去看他,可脸颊的两朵红晕始终躲不过薛铭的眼睛,他并没有认为这是为他红的脸,不由自主的撇开眼睛不去看我。没过多久,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不想看看?”这样的冷淡,真可谓冷到极致,颇有一丝霸道冷酷的意味。
我立刻囧了,瞬间误会了。看什么?看他的?我红着脸支吾的说:“我……我我……我看什么?没想看!你别乱说!”
薛铭紧紧皱了皱眉头,那紧紧皱成的川字,把他的心思暴露的一览无余。可我却没有太注意这些,依旧低着头为他仔细处理伤口。
薛铭不耐烦的抓住我的手,说:“想去看就去看吧!袁公子难得来一次!”
我立刻大囧,原来他说的是袁涛!我还以为他在说他自己的……我的脸更加红了,低着头说:“得了吧你!我才不想去呢!少胡说!”
薛铭这样的说法看似随意大方,实际,他只是不想看到姜芯雅这个样子,看到她整日想着一个人,现在,那个人来了,却开始害怕退缩不敢去见他一面。
可是,薛铭完全误会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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