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风云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光着身子跳下床,从自己的衣袋子里摸出了烟袋子,靠在床头上,慢慢地卷着喇叭筒烟抽起来,烟头的红光在床头暗处一闪一闪。
说实在的,张金玉从来没有这样子侍奉过曾风云,这让曾风云更加感觉到曾秀鹃的可爱。同时,曾风云感觉到,连在被窝里头,张金玉都象块木头索然无味。与曾秀鹃躺在一起,他才真正体会到温柔之乡的滋味。
曾风云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曾秀鹃左手端着煤油灯,右手端着一碗水煮荷包蛋进了来。
她把煤油灯放到床边的矮方凳上,把正冒着热气的装荷包蛋的碗递给床上的曾风云,细声细语道:“快趁热吃了。”
曾风云把手里的烟屁股丢到地板上,端过曾秀鹃递过来的碗,用条羹在碗里搅了一下,见碗里装着五个荷包蛋,嘀咕道:“你吗弄咯样子多啰?”
曾秀鹃红了脸,疼爱道:“赶紧吃咧。”
曾风云看了曾秀鹃两眼,顺从地吃起来,他知道他这一下吃掉了他们家一个月的油盐钱。
曾风云喝完碗里最后一点蛋汤,打了个饱嗝。他把碗递给曾秀鹃,笑着说:“咯下子你放心了啰。”
曾秀鹃接了碗,把它放到矮方凳上,却勾着头把曾风云的衣服拿过来,神色黯然道:“哥,不是我不想留你,你在我咯里过不得夜……”她一边说着,一边缀泣起来,两行泪水从她美丽的眼睛里流出来,爬上了她的面颊,从她纤细的鼻梁边流到了她的嘴角上。
曾风云的情绪一下子也低落下来,他知道,曾秀鹃这是为他好,只有真正爱他疼他的女人才会这样处理事。他接过曾秀鹃递过来的衣服,慢慢地一件一件穿好,爬下床,穿上他那双破布鞋,又把那个破布袋子背上。他站到曾秀鹃前面,伸出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珠。曾秀鹃猛地把头埋到他的胸脯上,悲伤地抽泣起来。曾风云摸着她的头发,眼圈也红了。但他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他知道,现实让他不可能向曾秀鹃作出任何承诺。他就这样站着,双手搂着曾秀鹃。过了好一会,曾秀鹃才停止抽泣,擦干泪水,对曾风云轻声道:“哥,你走吧,不然,嫂子又会跟你吵架。”
曾风云欲言又止。曾秀鹃知道曾风云要说什么,她强装笑颜道:“明天我爸他们会回来,日后不方便,哥一定不要来家里……我总在心里记着哥呢。”
曾风云不好再说什么,他走到门边,正要伸手拔掉门闩。曾秀鹃拉住了他的手,她迅速走回到床前的矮方凳边,一下吹灭了煤油灯。月光从窗户上斜着照进来,已经在屋中间洒下了长长的一条清辉。夜已经深了,山冲冲里安静了下来。曾秀鹃轻轻地拔下门闩,轻轻地打开木门。曾风云跨出她家的门槛,钻进了月色中,一眨眼转过了那片空屋场地,不见了身影。过了一会,村子里响起了狗叫声。
曾秀鹃蹑手蹑脚关了木门,站在门背后听着外面的响动,直到狗叫声停了下来,村子里重归于静寂,既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和衣躺到床上,熬过又一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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