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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傲然锋芒

天启皇帝道:“这个人是谁?”魏忠贤道:“是一名孙将军的部下,被秘密安排在客栈做掌柜的。他早就派人把信王带走了。”天启皇帝道:“他把信王带到那去了?”魏忠贤道:“孙将军军营。”天启皇帝道:“他把由检带到边关去干什么?”魏忠贤道:“这奴才也不知道。”奉圣夫人道:“皇上,看来这种种事情,只有孙承宗才能回答得了了。”魏忠贤道:“是这样。宁夏关乃边疆要塞,奴才不敢轻易的率东厂大军进入以免冲突,就让关外异族有所利用。奴才只有暂时返回京城,将实情禀明皇上,以求皇上圣裁。”奉圣夫人道:“公公真是深明大义,事事以大局为重。孙承宗要是有公公这样的见识,这事情可就好办多了。可是就怕有人别有用心,另有所图啊。”天启皇帝脸色一变,半晌不语,奉圣夫人道:“皇上,你也不必担心,事情总是有解决的方法的。”天启皇帝道:“朕想不出。”

魏忠贤道:“皇上尽可放心,这事奴才接下来了,就算是天崩地裂,奴才替皇上扛了。”奉圣夫人笑道:“公公真是衷心耿耿。”天启皇帝也笑了,道:“一切就由公公看着办吧。”魏忠贤躬身道:“遵旨。”奉圣夫人道:“皇上,您让公公办这件事,要是真的碰上孙承宗该怎么办呢?孙大将军兵权大,兵力多,这可不好办啊。”天启皇帝迷茫道:“那怎么办?”奉圣夫人道:“皇上,您不如下道手谕,特命公公明查此事,看见这个手谕的人,不管是谁,便予以合作不得抗命,公公不就很好办了吗?是吗?公公。”魏忠贤道:“夫人见解独到,忠贤佩服。”天启皇帝喜道:“既然你们都这么看,”左右看一看他们,连声道:“准奏,准奏,准奏。”魏忠贤躬身道:“谢皇上。”跟奉圣夫人互看一眼,都暗暗得意。

魏忠贤在天启皇帝那里出完主意回到东厂,正好碰上哼着小调儿的黄坤。黄坤躬身行礼道:“督公。”魏忠贤没搭理他,继续往前走。黄坤一路追着跟上去,叫道:“督公……督公,您可是跟凌云冲见面?”魏忠贤边走边问道:“他醒过来没有?”黄坤道:“醒过来了,一个时辰以前已经醒过来了,呃……刚刚用过午膳。”黄坤这个无耻的太监,拍捧吹嘘无一不精,阳奉阴违更是在行,刻薄凌云冲,没水喝也没饭吃,还在抢先在魏忠贤面前充好人。

魏忠贤“嗯”了一声,道:“这小孩儿底子不错啊,这么重的伤才躺了两三天就醒过来了。”黄坤道:“属下吩咐厂里的人,凌云冲是督公手下重用的人,要好好地料理照顾,不可轻怠呀他们。”马屁拍着了,一脸兴高彩烈的。魏忠贤一沉脸,道:“我有说过这话吗?怎么都不记得了?”黄坤见苗头不对,赶紧收起一脸笑色,低头道:“呃……是我……瞎猜的。”魏忠贤骂道:“放肆!胡说八道!从来只有我亲口说过的话才叫话,你们千万别给我瞎猜乱想的。”黄坤又一低头,道:“奴才有罪。”魏忠贤不理他,继续走去厂内。

房间之中,凌云冲一个人躺着,听到门外黄坤的声音:“咳……咳。”随即只见房间的门被魏忠贤拉开。凌云冲扶着床边坐起身子,魏忠贤走过来,伸手示意,连声道:“不动不动不动,你这会儿躺着比较合适啊。”凌云冲道:“多谢督公。”声音很低,语气很乖,说着一低头。魏忠贤站在他跟前,对他左看右看,似乎越看越喜欢,笑着道:“果然是后生可畏啊,这么重的伤,躺了几天就起来了。”这时黄坤已自觉的搬来一把大椅子,放在离凌云冲的床数尺的地方,魏忠贤一边坐下一边道:“换成是我的话,现在起来没有还不知道呢。”

凌云冲道:“换了是督公,会不会受这么重的伤,我倒是有一点怀疑。”魏忠贤哈哈笑起来,道:“好好好好,听你讲话的声音,大概知道你的伤……好了七成了。诶,怎么样小孩儿,我给你安排的地方……还适合人住吧?”凌云冲道:“呵,这房间嘛……呃……我听黄四档头说,一定是要分量不轻,地位不低的人才住得进来。”说着故意盯着黄坤,继续道:“我也没想过四档头会给我安排了这么好的房间。我倒该跟四档头道个谢,多谢,四档头。”黄坤刚才还对凌云冲那么恶劣,现在只好陪笑脸,道:“别那么客气,都是自己一家人嘛,应该的,应该的嘛。”魏忠贤道:“他这人呢,就是喜欢猜人的心思,摸人的念头。看样子我这一回的心思给他摸着了。”

凌云冲听着魏忠贤这话,看了一眼黄坤的样子,心里就全明白了,这人不过是个不入流的东西,在魏忠贤面前整他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魏忠贤道:“我重视的人,我就要他住在这儿。”转面扫了黄坤一眼,问道:“黄坤,你说是吗?”黄坤讪笑道:“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魏忠贤对凌云冲道:“可住在这儿得靠本事哦。”凌云冲道:“可是我现在已经住在这儿了。”魏忠贤道:“你……你肯定你能长久住下去吗?”

凌云冲道:“赖着不走,本来就是我的看家本领。”魏忠贤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好、好好好好,欢迎你有什么本事,尽量使出来。哈哈哈……好好好,好了好了好了,那么,你,多休息,我走了。”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凌云冲适时的说道:“督公,我肚子饿了,想吃一顿丰富的大餐。”黄坤让凌云冲一个人呆在这儿,没吃没喝,凌云冲现在立马出招,就向魏忠贤要,给他个闷亏。

魏忠贤听得凌云冲这么说,脸上微微变色,随即转向黄坤问道:“刚才你怎么说用过午餐了?”黄坤结结巴巴的回道:“哎…是…阿嚏!”没辙了就打个喷嚏,“呃,他……”魏忠贤道:“好家伙,这么快就给人来个短兵相见啊。”转对凌云冲道:“你也不错,刚才给人家一个不错的顺水人情。呵呵,呵呵,呵呵呵呵……看样子,我们东厂里面的人,个个都精壮不少,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哈哈哈……”说着大笑走出门去,黄坤气死了,甩衣摆一负手,闷头跟后头离开。凌云冲面带笑容目送魏忠贤离开,脸色慢慢阴沉下来,露出心里强烈的恨意,一字一顿的吐出两个字:“东!厂!”恨恨的冷哼一声,露出一个极为不屑的表情,心说:“早晚叫你完蛋!”这一气涌牵动了伤口,凌云冲捂着胸口咳嗽了几下,这时他的身子还比较虚弱,重伤并未完全好,于是躺下调息。

一连数十日,凌云冲一直好好调养,内伤外伤都逐渐康复,身体日渐复原,黄坤再也没敢怠慢,每天好茶好饭的料理着。一日,凌云冲觉得在房里闷得发慌,想出去透透气,舒展活动下身子骨,他身着一袭紫衣,带着自己心爱的三弦琴来到湖边,坐在石拱桥下临湖的一块大石头上,怀抱三弦,轻轻拨奏开来,这把三弦是他的战友也是他的伙伴,陪伴跟随他已有十多年,凌云冲极为爱惜珍视。

时值暮春初夏交替时节,湖边植被郁郁葱葱,卉木萋萋,各色花儿,姹紫嫣红,轻风拂过,烟柳袅袅,凌云冲端坐其中,是那样的好看,他的美,带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当他拨弄三弦,长发飞扬的时候,有一种凛冽的忧伤,他面容冷峻笑意全无,低眉敛目信手而弹,低回宛转的琴音,透着一抹苍凉萧瑟,与这满园明丽的景色和树枝间欢快的鸟叫声形成了一个极大的反差对比。他弹的调子哀而不伤,清隽中略带疏狂,袅袅的清音勾动起千思万绪,凝结着难以排遣的五味杂陈。回到东厂,当他成功的接近了目标人物的那一刻起,他就成为了另一个人,收敛起了灿烂的笑容,变得像冰雕一般的冷峻和漠然,即使是再有所谓的笑,也不再是发自内心的笑了,就算笑得傲然无畏张狂放肆,这笑容里也含有凄怆苍凉。

在东厂这个吃人不见骨,杀人不见血的地方,独醉卧龙潭,忍辱负重,孤立无援,找不到信他的人,更没有他信的人,没有人明白他是如何活过来的、活下来的。他虽笑着,眼中也始终带着份孤寂凄凉。危险,时时在他身边显现,面对自己可能被杀,面对身份可能被揭穿,面对敌我双方各种误解,他能做的,只能是用强挤的笑容掩饰眼底的惨淡愁云,用坚毅的勇气和力量强压着锥心的痛苦,依然谈笑自如从容不迫,却盖不住心底的流血,身苦透心苦透,悲情却不能豪哭,血浸的苍凉,只有他一个人在承受,没有人可以告诉,一个人自喝酒,笑看群魔显百丑,做卧底的最高境界,就是战斗在敌人的心脏。

许显纯循着琴声而来,站在桥上静静听了一会儿,若有所思,观察了一阵,缓缓步下石桥走到近处,抱臂而立,忽地发出一声轻笑,搭讪道:“呵,琴技深湛,余音绕耳,没想到,在这儿抚琴奏乐的人居然是你?”凌云冲听得是许显纯的声音,目光一凝,琴声戛然而止,脸上却神色不变,慢悠悠放下琴,冷声说道:“我凌云冲在你许老大眼里,不过是个目不识丁,不学无术的粗鄙之人罢了。”许显纯阴笑道:“呵呵呵,凌公子何必枉自菲薄呢,谁不知道眼前你是魏督公身边最受器重的人?就连这琴音也是动人肺腑,惹人遐思啊。”凌云冲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不回头,不发一言。许显纯又道:“许某也略晓音律,刚才一曲听起来,苍凉无奈,如万千抑郁无处可泄,颇有身在曹营之叹。难道你也有如斯同感么?”凌云冲侧转身子,斜睨着许显纯,目中含着一丝轻蔑,微一摇头,呵呵冷笑道:“琴音本无意,只怕听者别有用心罢了。”说着起身而立,目光傲然而视许显纯,笑意凛然,说道:“就算曲中另有苦衷,那也只是慨叹大丈夫无用武之地,鸿鹄之志无大展之时。”说着转头望向远方,眉宇间倨傲非常。许显纯面无表情,一手挠腮,道:“你这话,可是因人而发的么?”

凌云冲转眸一睨,直言不讳的道:“是的。在这个山头里面,藏不下两头猛虎,日后谁据地称王,”语声一顿,看着许显纯的双眸寒若冰晶,明锐逼人,“我看咱们还是手底下见功夫吧。”许显纯面色阴沉,低低冷笑,威胁道:“年轻人,你果然是年少气盛,说话做事不留三分余地,那今后的路可是不好走哦。”凌云冲睨斜目光,直逼许显纯,气势更为凌厉的说道:“大将不走小路,胜者不留余地。我这个人向来我行我素,爱怎么走就怎么走,既然胜券在握,何必畏首畏尾呢?”眼中扬起一丝轻蔑,面露不屑之色,讥讽道:“也只有胸无大志,了无胜算的人,才要瞻前顾后,走一步退三步。这种人,哼,怎么配与我为敌呢?”

许显纯面上扭曲了一下,盯着凌云冲,目中杀机隐现,道:“哦?那我倒要拭目以待了。”凌云冲笑容清冷若霜,逼近许显纯,道:“当然。反正兵临城下,危在旦夕,你要跑,也跑不掉。”许显纯被打哑了,呵呵干笑了几声。这时,看见黄坤老远的跑了过来,叫道:“老四啊,走得这么急,上哪儿去啊?”黄坤气喘呼呼的说道:“呃,老大,你在这里啊。督公叫咱们到他书房里去一趟,他有事要讲。咱们……咱们快去吧。”许显纯道:“老四啊,有劳你跑一趟啊。我这便去了。”说着摇头晃脑的走了。凌云冲道:“黄四爷,麻烦你去回禀督公,我随后就到。”黄坤道:“好的,你可快点。”随即小跑回去。

凌云冲知道魏忠贤召集东厂要员到他书房开会,为的是宁夏关一战,和有关朱由检一派的动向,他心头已作好了如何回应的路数。许显纯在路上遇到陆超,两人一同走去,许显纯道:“陆老三,你知道督公急召咱们到这儿来碰面,到底出什么变故了?”陆超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也许督公只想和我们聚一聚。”许显纯道:“哦?听你这话的意思……倒像是我在庸人自扰咯?”陆超轻笑,道:“我只是随便说说,没别的意思。”许显纯冷笑一声,道:“督公叫黄坤找小凌,说叫他也到书房去一趟。看来这个凌云冲现在是深受器重啊。怎们咱们几个档头跟督公见面、聚会,居然也少不了他的份儿啊?”

陆超道:“黄老四这个人头脑灵活,目光尖锐,很能够观风驶舵。对厂里边儿的风吹草动他也看得很明白。所以我说,只要看黄老四的脸,就知道咱们这个厂…谁,行情看涨,谁,水涨船高。”许显纯道:“看样子,小兴这个位子有人要坐上去了。陆老三,你的看法呢?”陆超道:“空位子总是要有人坐的,这有什么稀奇的,根本不用有什么看法。”许显纯道:“呵,那得看到底是什么人坐上去的。资历、头脑、关系缺一不可,不然的话,那可要遭人眼红了,坐着的固然不舒服,站在位子旁边儿的,那就更不开心了。”陆超道:“好啦,时间不早啦,闲话不谈,咱们先到书房去吧。”许显纯道:“嗯,走吧。”

两人到了魏忠贤书房,敲门声响,魏忠贤道:“进来。”许显纯道:“督公有什么吩咐吗?”魏忠贤悠闲的坐着,没抬头看他们,道:“等小凌、黄坤到了之后,一块儿说。”许陆互望一眼,恭敬地侍立一旁,许显纯的脸色阴沉。少刻,外边儿敲门,黄坤和凌云冲进来,黄坤躬身道:“督公。”凌云冲伤还没全好,有点咳嗽,微微俯首,当是行礼。

魏忠贤开始论功行赏,上公开课:“今天找你们来,想跟你们谈谈厂里的事务。这一仗,从抓捕兵部侍郎李瑾开始,一直到打完了五福客栈,连番大仗,动用了厂里不少精英。可是结果是差强人意。简单一句话,这次成绩我不满意。”许和陆二人脸色不好看,在客栈都是他们出的差错。魏忠贤道:“黄坤。”黄坤诚惶诚恐的应道:“在。”魏忠贤道:“你所统领的小指系统,这回在情报刺探,消息传递上面,由头到尾是我最满意的事情。以后好好干下去吧。”黄坤毕恭毕敬,道:“是,督公。以后我一定加倍努力,决不辜负督公对我的栽培之恩。”魏忠贤道:“陆超。”陆超应道:“在。”魏忠贤道:“你让我失望了。”陆超下跪道:“督公降罪。”

魏忠贤骂道:“别他妈老讲这套,降罪!降罪!怎么降!你叫我怎么降!起来!”陆超站起来,唯唯诺诺的应道:“是。”魏忠贤责道:“站直咯,好好把话听完了。这仗你发挥得不理想,欠缺主动,处处受人牵制,该出手的时候,犹豫不决,错失良机,以往那套功夫跑哪儿去了?”陆超惭愧低头,不敢答言。魏忠贤道:“我在想,是不是要多一个人到你那儿去,让你能把中指系统好好地整顿整顿。”

魏忠贤转向凌云冲,语气温和的道:“你身子不好,要多休息。”凌云冲微微一点头,垂下眼睛,表情有些羞涩,魏忠贤又把他上下打量一遍,才转过头去,对许显纯道:“显纯哪,是不是食指这两年发展得太快了,所以你一个人兼顾不了锦衣卫的事情。等你离开这里的时候,把小凌带到食指系统去,以后那儿的事就由小凌来管理了。”许显纯惊愕,心里暗叫:“小子要抢我地盘了。”嘴上说道:“督公,我,不明白。”魏忠贤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许显纯气愤得抖了一下,心有不忿,却不敢开腔。

魏忠贤又道:“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你心说要不是孙承宗的人突然间出现,武功又这么高强,又没人挡得了他的话,事情就不是这样儿。你甚至于还嘀咕,小凌为什么不早一点把身份露出来,让你们俩人一块儿把信王他们一伙儿打垮了是不是?!也对、也对,这事儿都是出乎意料之外,防不胜防啊。可是你今天是我魏忠贤手底下的大一号人物!你就得要去解决别人解决不了的困难!要不然要你干什么!是人都能干你这个位子!你今天想要在这个位子长久地干下去,你就得要有让人服气的本事!”许显纯一脸怨毒的笑容,道:“显纯……明白了。这种事情,督公今后不会在任何情况下看到或听到。”魏忠贤满意的道:“哎,我就是等着听你这句话。”

魏忠贤转向凌云冲,和颜悦色的道:“以后,你的苦日子多了。”凌云冲道:“我,咳咳,我来这儿,本来也不是来享福的。”他身子还是虚,一开口就咳嗽。魏忠贤问:“你打算怎么干?”凌云冲道:“抓权、抓势,抓名、抓利。”魏忠贤又问:“你干得了吗?”凌云冲道:“这些事情向来就是我的专长。”这话魏忠贤听得颇是高兴,笑道:“这儿的人都是像你这样儿的你知道吗?”凌云冲不说话不答言,只羞涩的笑笑,然后低头垂眸。魏忠贤又盯着他看了片刻,旋而哈哈哈的笑起来。凌云冲抬起头,跟许显纯暗地眼神开始较劲。魏忠贤遣走三个档头,独留下凌云冲,问到在五福客栈信王朱由检的情况和许显纯的动向,凌云冲一一说来。魏忠贤吩咐,勿要打草惊蛇,如果发现许显纯有所异动,直接向他奏报。凌云冲领命,随即离开。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凌云冲一下身兼两个系统的职位,这让许显纯坐不住了,感到自己的位子岌岌可危。他一回锦衣卫哨所,便秘密放了一只信鸽传消息到悦来赌坊给杨达,布置后路,然后专门拿上一小坛子酒到黄坤的办公室去,拉拢拉拢关系。黄坤见许老大来到,笑脸相迎,热情招呼,满面堆欢的道:“老大,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许显纯笑道:“酒风。”黄坤拍手大笑,道:“真是好东西。”转头对手下的番子道:“出去,出去。”挥手叫他们走人,几个番子齐声应道:“是。”统统离开。

许显纯看着桌子上几个鸟笼中的信鸽,问道:“你这养的,都是什么玩意儿?”黄坤笑道:“老大,你不知道吗,这可是真正的好东西,是我的宝贝。这可是真正的长程信鸽,就是飞上三天三天它都不带一点间歇的。还有……”许显纯不想听下去,摇手打断他,说道:“好了,不要跟我说这些了,在我的眼里只有两种,一种是吃的,一种是没吃的。”黄坤笑道:“嗨,老大,这你可就失掉了很多的好处啊。”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许显纯呵呵一笑,道:“来,喝酒。”说着就准备往酒杯里倒酒。黄坤连连道:“我来,我来。”两人落座于桌边,黄坤捧起小坛子,倒满两个小酒杯。许显纯端起来,说道:“一家人不用客气,干了。”黄坤喝了一口,笑道:“老大,咱们都是东厂的人,都是好兄弟,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许显纯道:“没什么事。要有事,也是我自己的事。”黄坤道:“嗨,你自己的事,不就是咱们东厂的事,也是你我自己的事吗。”许显纯道:“哼,你这个话要是别人听了,那就是个笑话了。”黄坤道:“哪个别人啊?”忽然脸色一变,道:“你说的是不是那个小凌?嘿,那个小子看起来挺有意思,可是实际上他是不好斗啊,他在督公面前就给我来了一个暗亏,可是他现在正走鸿运哪。”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许显纯轻微摇头,道:“咱们要挡,挡不了。”黄坤道:“挡不了,可以拦一拦,要让他知道,除了督公之外,还有咱们三个挡头在。”许显纯嘿嘿一笑,道:“老四啊,咱们自家人说话言简意到。”黄坤道:“咱们今天坐到这个位子可不容易,他要是想上来,他也得拿出点真本事来。”许显纯道:“对,说的对。咱们就走着瞧吧。”黄坤附和道:“对,走着瞧。”两人笑哈哈的饮酒。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许显纯刚从黄坤那里出来,就有东厂厂卫通知他,魏忠贤叫他去一趟,许显纯连忙赶去,魏忠贤招呼他坐下,说了说他了解的凌云冲的个性,又评点了许显纯的性子,魏忠贤道:“性相近则亲,不近则背,难怪你最近跟小凌闹别扭,我说你们俩好好的该坐下来好好的聊一聊,给对方多点机会了解了解,小凌事儿很忙。”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许显纯谨慎的回道:“显纯本当亲自去拜访,共谋细事的。”魏忠贤一听,皱起了眉,不满意的道:“这话说得多酸啊显纯,怎么让人听得这么不舒服呢?”许显纯一本正经的说道:“显纯在督公面前从来不隐瞒半点心事和半点事情。”魏忠贤哈哈一笑,道:“这倒成了你到我这儿来说三道四的高贵理由了。”许显纯道:“显纯宁可在督公面前说错一句话,也绝不在督公的背后做错一件事。”魏忠贤拿过茶杯,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问道:“那好啊,那你要我听你说什么呢?”

许显纯道:“我总觉得小凌的出身可疑,总想把他彻底的搜一遍,欲请督公批准。”魏忠贤略微沉吟,默默想了一想,过了一会儿,点头道:“行,只要你别碍着我交予他的任务,你想干的话就尽量去干,反正我也很久没看到过你动人了,我倒是想看看你的功夫退步了没有。”许显纯得此首肯,立马笑道:“督公请放心,我…一定不会使您失望的。”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这时候,门外传来黄坤的急叫声:“督公……督公……督公,黄坤有急报传来。”魏忠贤叫道:“进来。”黄坤推开门,小跑进来,一马跪下,惊慌的道:“禀督公,皇上……皇上他出事了。”魏忠贤听了悚然大惊,顿时脸色陡变,连声催促道:“说,说,说。”黄坤禀报道:“一炷香前,皇上和奉圣夫人泛舟正心湖,突然不慎跌倒在湖里,刚刚被士兵们救上来,现在太医们正在救治皇上。”魏忠贤吓得脸色发白,一时惊魂不定,连声道:“进宫,进宫。”说着疾步而出,直朝皇宫里赶去。

紫禁城皇宫内,天启皇帝寝宫。魏忠贤扑爬在御床边嚎啕大哭,连声叫道:“皇上……皇上…… 奴才无能,没有好好照料圣驾龙体,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坐在御床床头的皇后张嫣面色淡定,看到魏忠贤假惺惺的装腔作势,心头早就有气,责问道:“皇上还在,你哭成这个样子,是什么原因?”魏忠贤低着头,眼珠子一转,行礼道:“奴才叩见娘娘。奴才刚才因为见皇上龙体抱恙,一时心急,忍不住……娘娘恕罪。”张嫣冷冷的道:“这样看来,你倒也是忠心一片了。”魏忠贤道:“娘娘,忠贤此心忠于皇上,可昭日月。”张嫣不理睬他,瞟了一眼侍立一旁的奉圣夫人,话外有意的道:“你们通通都是忠心耿耿,死而后已的大好人,大忠臣是吗?”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奉圣夫人听出了张嫣话里的讥讽反话,面色登时不悦,也不回话,把头转向一边。魏忠贤却眉头紧锁,一脸惶惑,只一个劲儿的在想皇帝怎么出的事。张嫣又道:“可如今皇上躺在床塌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是谁让皇上在湖上遇溺,又是谁在皇上的床塌前呼天喊地的吵吵闹闹哭哭啼啼。我倒想你们这一帮忠臣义士好好的给哀家一个答复。”奉圣夫人看了魏忠贤一眼,道:“皇上得了重病,我只知道好好照料皇上,让皇上早日龙体康复,总比兴师问罪重要吧。”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张嫣面色一沉,质问道:“夫人这话就是冲着哀家来说?”奉圣夫人满不在乎,正欲接话,魏忠贤看了她一眼,对张嫣道:“没……没有,娘娘请息怒,奉圣夫人绝对没这意思,她就是担心皇上龙体,这个实在不是出言不逊,绝对没有冒犯娘娘的心意。娘娘息怒,息怒。奴才看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夫人就请先回吧,也好让娘娘早点歇着。”奉圣夫人哎呀一声反对,走向御床边,道:“皇上还没醒呢,我不能走。”魏忠贤跟上去,道:“夫人,请回吧。”使了一个眼色,奉圣夫人才准备离开,边走边对张嫣道:“客氏告退。”

张嫣不屑理睬地撇开脸,四十五度角看向天上。魏忠贤向张嫣躬身道:“奴才告退。”张嫣仍然不予理睬。魏忠贤走出两步又转回来,道:“娘娘,待会儿皇上如果有任何状况,请立刻吩咐奴才。”张嫣道:“知道了。”魏忠贤道:“谢娘娘。”随即离开。张嫣憎恶的瞪着他的背影消失,之后走过去,坐到床塌边上,伤感的看着晕迷的天启皇帝,轻声道:“皇上,可要坚持住啊。”

奉圣夫人回到家中,魏忠贤跟着进去,挥手遣开了下人。一跨进门口,奉圣夫人就甩着衣袖,骂骂咧咧的道:“好一个姓张的女人,她竟敢……竟敢如此冲着我这样说话,我要不是因为皇上躺在病床上醒不过来,我倒是要让她看看我的厉害。”魏忠贤倒了杯茶端过来,劝道:“别动气,喝杯茶。”奉圣夫人一把推开,叉腰责问道:“你也让我大开眼界了,啊?你一个堂堂的东厂督公,名动天下,你也甘心让那个女的冷嘲热讽,半点气也不敢出。你难道真的害怕皇后娘娘把你这玩意儿砍下来吗?”说着伸一只手推了一下魏忠贤的脑袋。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魏忠贤放下茶杯,道:“我怕什么呀。你就不要那么动气,好不好?你要想动气,你就先动动脑子,你要不动脑子的话,咱们索性就动刀枪了。”奉圣夫人道:“动刀枪?跟谁动刀枪?谁敢把你魏公公怎么样?”魏忠贤道:“他们,就是他们哪,他们连我魏忠贤脑袋顶上的皇帝老子都敢动,那就表示他们跟我摆明了划道儿。”

奉圣夫人道:“你是说皇上遇溺是给人设计陷害是吧?我告诉你,那时候我就在他身边,那是一场意外,刮来了一阵怪风,那小船被吹得晃悠晃悠的,皇帝就掉下水了,事情就这么简单,没你想得那么严重。”魏忠贤疑心事情有些不对,但是奉圣夫人却不以为然,认为宫里宫外都有他们把持,不会出问题。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魏忠贤皱眉道:“不是……不是,你就只看到事情的一个过程,你没有看到事情整个来龙去脉。”奉圣夫人不满的道:“你是想趁这个意外大做文章,节外生枝,好去打击你的对头吧?我说你别老搞这些乱七八糟的,搞些阴谋诡计的,好不好?”魏忠贤斥道:“搞什么阴谋诡计的,你别再给我那边胡说八道了。好,你再胡说八道,你看你明天你的脑袋不掉下来的话,我魏忠贤从明天开始跟你一道姓。”奉圣夫人冷哼一声,叉腰而立,一副不屑的派头。17k阅读唯一完整版

魏忠贤一看顿时来气了,道:“你是不是该把你的眼睛好好睁开看看咱们周围,现在吹的是什么一股的歪风。你要想跟我不同一阵线,那可以,你起码你不要跟我说一套做一套。你什么事你听听我的,听我的话去做,按照我的意旨去执行,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要不然你就另起炉灶,你到那个时候你看看,你看看我魏忠贤会不会伸出一个小指拇来扶你一把,来度你过关,来帮你过河,你看看。”口气颇是气愤,说完“哎哟”一声,重重叹了一口气,换了嘴脸说道:“算了,算了,没事,没事,歇着,歇着,累了一天了,歇着。”奉圣夫人坐到床边,魏忠贤又道:“说实在的,皇上出事,咱们俩心里都不舒服是不是。”奉圣夫人一语不发,一副好似欲哭的样子,魏忠贤烦闷的道:“哎呀,歇着,走了。”说着起身离开,回到东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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