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过去, 许安然又开始了作为一个普通小学生的生活, 只是这一次家里没了熟悉的哥哥, 教室里也没了最好的朋友,如果说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的话,那么就是她堂哥许明晖也到这里来念中学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就在许安然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这一切的时候, 她收到了思远哥的来信, 这一次他是真的要飞远了,远到她坐再久的火车也到达不了的地方……
思远、思远, 是不是这个名字就预示着他注定要远行?
许安然不知道, 只是这一次她虽然依旧伤心难过,却已经能够很好的处理自己的情绪了,她知道,他有自己的塔想攀登,而她除了支持, 给不了任何的帮助。
这没什么, 她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江市袁家,林思远看着安安的回信久久不语。来信一如既往的厚,原本普通平常的生活总是能让安安找到不同的乐趣, 同学、老师、亲人、朋友,一个个的都在她笔下显得活灵活现,每次读她的来信,林思远总有种自己不曾离开的错觉, 仿佛他还在那个小小的梅县,和安安许老师他们过着最平常却又格外温馨的生活。
但是,收到这封来信的他终于还是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了。
安安细致的描绘了她的生活,也说了无数的趣事,却对他的离开只有寥寥数语,让他放心的出国,她和爸爸一切都好,叫他不要挂念。
这不对!林思远紧握着手中的信纸如此想到,安安不该这样的,至少她不该在他面前这样!安安在他面前应该是有什么说什么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不该这么、这么……
林思远烦躁的将手中的信纸揉成一团,却又在片刻之后小心翼翼的重新舒展开来。
正在此时,他的房门被敲响了,将信纸珍而重之的放进抽屉里,林思远走过去打开房门,门外站着的是他大伯袁志雄。
“东西都收拾好了?”袁志雄踌躇了片刻如此问道。
林思远点了点头:“差不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还缺什么就跟我说,我让人买去。”袁志雄揉着下巴脸上的神情很是不自然。
林思远倒是笑了:“大伯,您有话就直说吧,这样扭捏一点都不像你。”
袁志雄立刻瞪了林思远一眼:“敢说你大伯扭捏!没大没小的臭小子!”
笑骂了一句之后,袁志雄叹了口气说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所以我就不绕弯子跟你直话直说了。”
林思远点头,两人走到房间里坐下。
“你大概也猜出来了,这次出国的决定之所以做的这么仓促,主要是因为……”袁志雄皱着眉头有点不忍心说,同时心里也格外的气愤。
“是燕京的潘家施的压对不对?”林思远接话到。
袁志雄烦躁的捂着额头点了点头:“就是潘家,原因大概也瞒不过你。”
林思远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意,或许是在自嘲也或许是在冷笑,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静:“嗯,我知道,因为我的父亲,你的弟弟,娶了潘家的女儿,他们知道了我的存在,希望我这个不名誉的私生子赶紧滚的远远的!”
袁志雄怒目圆睁:“什么私生子!你是我们袁家正经的嫡孙,我袁志雄的亲侄子!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听到没有?”
林思远笑容清浅:“生我的父母连结婚证都没有领,哪里来的嫡孙?”
袁志雄烦躁的挠头:“连这个你也知道了?”
林思远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苦涩之意:“大伯,没有人能忍住不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产生好奇的,更何况从小就有人在耳边一遍又一遍的提醒着我不要忘了他,长大后一定要去找他。你说,当我得知父亲的消息时,又怎么能忍住真的不闻不问?”
如果是在梅县,林思远大概还能忍住不去探寻自己的亲生父亲,反正从小到大没有他也一样的过,但是,他离开了梅县,离开了有着安安和许老师的家,走出了那个温暖的堡垒,他的心仿佛也跟着空了一块,急需什么东西来填补,然后,他得知了他的亲生父亲其实根本没有出国,一直生活在燕京,他被他的大伯给骗了!
为什么大伯要骗他?为什么父亲明明在燕京却骗他说没找到?林思远知道,答案肯定不是自己所期望的,甚至他都能预料到,他的大伯之所以骗他肯定是出于好意。
但是,他不需要这个好意,他需要的是明明白白的答案,他已经长大了,不需要所谓的善意的谎言。
从大伯这里得不到答案,他就自己去查,人就在燕京,一切并非遥不可及。
事实也正是如此,他从大伯那里弄来了他父亲的地址,然后和袁鸿铭合作瞒着人请假去了燕京,然后,他终于见到了那个男人,那个他该称之为父亲的男人。
那一次的会面,林思远已经不愿再想起,总之他知道了一切,也知道了为什么大伯要隐瞒。
多么可笑啊,他林思远居然成了一个不被父亲承认的私生子?
这一切就像是一个拙劣的笑话,他曾经可笑的向往与崇拜,他母亲那令人可笑的痴恋……如果这世上有什么东西能够擦掉自己的记忆,那么他一定希望自己从来不曾有过那样的过往与崇拜,过去有多向往和崇拜,现在的他就有多可笑,可笑到他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思远,你也不要恨他,恨这个字眼太过沉重,你还年轻,未来还有着大把的日子要过,所以不要把它背在了身上。我这也不是为了自己的弟弟在说话,其实说什么弟弟,他连我这个大哥也照样不认。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但是,他能活下来就已经是对我最好的安慰了,至少我曾经的努力没有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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