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琊, 虽然很想叙旧，但现在很显然不是好时机。”

画风与这一本丸美男格格不入的风琊很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鲜血四溅，地上的尸体形状变得支离破碎, 看起来颇有后现代主义的风格, 对于风琊的艺术细胞丝毫不想称赞的十七将刀剑们打发走, 随即示意风琊撸起袖子开始干活。

纯阳的雪很白, 泼上红后看过去又极为惊心动魄，忽略了那一地的尸体, 倒像是一副美景了。风琊的魔偶立在一旁，傻傻呆呆看起来还黏黏糊糊，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弄出的玩意儿, 邪性得很。将尸体销毁后又用雪盖了一地的鲜红，这太极广场总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那般了。

“……老头子。”风琊直起身子, 舔了舔干裂的唇瓣, 四下望去一脸茫然：“这儿是纯阳？啥时候多出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人了？”

十七很想吐槽那些是刀不是人，但很显然和徒弟闲聊并不是现在应该做的事情, 他有很多疑问，而风琊也同样。

“这里并不是你熟知的纯阳。”穆道长此刻也没对自家邋遢徒弟的形象多作评价, 他引着风琊去了书房，且走且行, 道：“倒是你应该说说怎么找到这儿的。”

审神者们的本丸大部分都处于空间重叠的场所，一方面不会被时间溯行军所发现，另一方面与现世平行却又隔离开来。十七对于空间理论本就不熟, 就这点真相还是他多次探查才有所了解，想要再近一步，恐怕就没有办法了。

他对此没有自信，同样的，他也觉得风琊一个人是找不到这里来的，想必又是劳烦了别人。

“你还别说。”

进了屋，风琊极为熟练地找到了椅子，坐在上面翘起二郎腿，那副样子让十七手痒到差点一巴掌抽上去：“老……呸，我不是找到你丢在破庙里的手套还有镜子了吗？本想着去你纯阳找那长老来帮忙，可他也只能断定你没死，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

他在下界找了许久，甚至连某些传闻中的禁地也没放过，却仍是一无所获。后来还多亏紫胤将他引荐给太华山的一位老修行，那位道长在这方面造诣可是非比寻常，他本不想帮助一身魔气的风琊，但经过多方斡旋，好歹也勉强出了手。

他只帮风琊找到了十七的大概位置，至于破开空间这种事，就不仅仅是欠了天墉城和太华山人情了。

长生哀求了天墉城的几位长老帮忙，而太华山那边，南熏真人也出了手。破开空间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饶是几位大能，也费了不少心思才能成功。

“如今可好了，定了位置，建立传送阵后，这里倒是个不错的去处，以后可以两个地方往来了。”十七听了前因后果后，首先想到的却是这个——本丸本就是处于时间罅隙的特殊处所，比起那边清气盛行的地方，将此地划作独立的区域，似乎可行性更高。借助神刀们的神性来布置结界，对魔气的抑制作用也能够显现出来，对于烈山部人，这里也许会是个好去处。

能够回到故地，十七并没有他从前想象的那么开心激动，大概是一朝愿望达成，实感还并没有多少的缘故——他甚至有些恍惚，觉得这一切都是梦境。

让他从自以为梦境的世界回到现实的是充斥在鼻腔里的血腥味和风琊越发辣眼睛的造型，如今从表面上看起来，说风琊是他爹都有人信。

也许也没人信，毕竟颜值不在一个水平上。

没有最辣眼睛只有更辣眼，十七坚信在自己的梦里，也就是在自己的想象里，风琊不可能辣眼睛辣得这么清新脱俗，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一切都是事实。

“……那就好。”沉默半晌，风琊才哑着嗓子开口道：“老头子，你可离开够久了，该回来了。”

“……是啊，该回去了。”

他已经不知道他的归宿到底在哪里了，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知道某处有人还在等着他，而这份等待的心情已经被传达到了。这种感觉，意外让他沉迷，大概是所谓的‘羁绊’。

虽然听起来十分矫情，但却并不讨人厌。

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十七也懒得去计算这里跟那边的世界时间流速有什么差别，风琊跟他说了很多，大概是长生已经成了新一代的凝丹长老，而天墉城因为长生的斡旋和风琊的出现，流月城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可以被接受的存在了。

当然，若不是流月城这些年收敛了很多，这种结果也完全不可能。

有修仙界的泰斗做保障，他们日后的路可能不会太过难走，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对魔物，修仙者们向来深恶痛绝，而烈山部人虽身负魔气，却也是权宜之计，罪魁祸首还是藏于深处的心魔。而最主要的原因则是，烈山部人是因为襄助神明而被困于九天之上，他们是上古部族，而如今存活下来的上古部族，又有多少呢？

被心心念的神明抛弃，只能被困在方寸之地等待死亡，这种绝望才是让烈山部铤而走险的根本，而心魔只是契机而已。

烈山部人不是没做坏事，他们明里暗里做了不少，包括戕害人命这种让人唾弃的事情，但是他们掩盖的好，偶尔被旁人知道，也只是以为烈山部人杀的大部分都是山贼与坏人。故而修仙界的抵触也没有那么大，暗处的动作多些倒是无所谓，不被发现就万事大吉了。

十七一边唾弃自己变成了表里不一的坏人，一方面又被各种**驱使着这么做，对与错已经无关紧要了，走在这条笔直的单行道上，想要回头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心魔现在如何？”十七问道：“可还安分？”

风琊想了想，语气中也多了几分迟疑，道：“安分确实安分，你出的主意也不是没有道理。不管是不是下界人的七情，只要能吃他就来者不拒。当年你削弱了他的本源，如今为了恢复从前的水平，显得更为贪得无厌了，也不管沈夜从哪儿搞来的东西，一股脑吸收进去，可是让我们放心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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