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少爷有苦自知,他哪里懂什么刀法。无论是电影里看过的还是四大护卫给他演示过的,什么劈刺拖挂,什么虚实结合,只要孙通给他来两下子他就得玩完。所以他只能仗着不死之身,赌孙通不肯跟他这个死老百姓拼个同归于尽,不顾防守全力抢攻。
孙通气得七窍生烟,双手持刀奋力向上一搪,只求荡开这一刀,自己也顺势一刀劈下,出出胸中的恶气。哪知那夯货不止是人无赖,力气也不比自己小,这一刀只是架住而已,自己又被震退好几步。
于是乎安子建安少爷跟劈柴火似的一刀接一刀的胡劈乱砍,孙通孙大将军跟受气小媳妇似的疲于招架绕着场子连连后退,场边的官兵们眼见校场上勇武无敌从无败绩的孙将军如此狼狈无不目瞪口呆,四大护卫和匆匆赶来的书童小七等人喜得眉开眼笑,加油叫好之声不绝于耳。
安少爷这阵子眼睛也睁开了,也不怕做噩梦了——这姓孙的不错,刀刀架得住,他只等再逼得孙通绕个圈子,就收刀罢战,再摆个高姿态说些平分秋色不分上下之类的场面话,恶心恶心这姓孙的。哪知道他算盘打得好,孙通也不是白给的。孙通固然不肯搏命,只能挨他劈,可他毕竟是曾高中过武举第一,临阵交手经验丰富,既知站定了下风,早有应对之策。从安少爷劈下第三刀开始,他就已经翻转了刀锋,以厚重的刀背搪架锋锐的刀刃,到如今,孙通的横刀基本完好,安少爷的刀上则布满缺口仍不自知。而且大部分的缺口集中在刀刃正中处,最大的已达近寸许深。
眼见又将孙通逼至空场正中,安少爷以为大计得售,再一次举刀过顶,甚至助跑了两步,左脚一点地,如踩了弹簧一般高跃当空,全力劈下时,两腿已劈成一字,全身力道贯于腰腹,可见这一刀之力。
孙通杀心已起,面对这必杀一刀,不进不退,反而身体一侧,双手刀转于身后,如棒球击球手一般反手向上一论,大喝一声——
“杀!”
声至刀到,两刀相击,孙通这一刀正中安少爷刀刃上最大的那个缺口,没有之前的那种“当”的脆响,而是随着一声怪异的金属摩擦音,安少爷的刀应声而折,孙通那一刀则余势不消,直取他的颈项。
玩大了!安少爷一激灵,眼看着那把泛着冷光的刀锋离自己的脖子越来越近,照这架势自己的脑袋不飞出二里地才怪。就算自己没了脑袋崔判官也能认出来,可到时候再怎么回来啊?上回受的是内伤,糊弄过去倒也容易,这回脑袋都搬家了,他再会胡诌也解释不了啊,难道说自己是妖怪?
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经感觉到刀锋的凉意贯穿了他脖子上的汗毛——死了死了,别了大隋朝,别了安老爹,别了小七,别了书童……下回再投胎,如果不是文武全能,他打死也不答应崔判官……
他胡思乱想着,感觉脑袋平平的飞出了近十丈,居然没落地!
他不可置信的摸摸脖子,脑袋还整整齐齐的安在上边,肯定还是原装货。莫非姓孙的突然信了菩萨收刀了?可看那家伙现在趔趔趄趄立足不稳的样子,明明是使出全力的必中一刀抡了空。正当他莫名其妙,突然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身后转出一个老头。
“你是何人!”孙通在众目睽睽之下丢尽了脸面,就指着那一刀一雪前耻,结果却是是这个老头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姓安的一命,他如何不恼?
那老头身着一件洗的发白的道袍,白发白须,慈眉善目,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施施然上前打一稽首,刚要说话,人群突然如被分波斩浪般闪出一个缺口,一个脸上汗津津的美丽少女飞一般的穿过人群冲入场中,险些一头撞进老头的怀里。
“你这丫头,恁得如此莽撞!也不怕把为师一把老骨头撞散了架!”老头手忙脚乱的托住少女,又险些被她带来的一路烟尘眯了眼,颇有些狼狈,仙风道骨荡然无存,不禁对着少女埋怨道。
“师父!”少女满脸委屈的跺着脚,摇着老头的手撒娇道,“你干吗要救他,这恶人作恶多端死有余辜,屡次欺负于我,让他死了才好!”说罢,还狠狠的瞪了安少爷一眼。
“是你!”安少爷也认出来了,这就是两次刺杀他的那个女刺客。这小妞虽凶,他却不怕,可小七却怕,凑近四大护卫一番叙说,王马张赵立刻抽刀在手,将安少爷团团护在当中。那边厢,孙大将军旧恨未消,眼见又无人理睬,更是怒从心头起,领着几十名亲卫也围将上来,整个空场顿时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无上天尊!老道方才听说,这位孙将军乃是屈突通屈大将军麾下?”老头一看形势不妙,赶紧撇下女徒,上前稽首问道。
“不错!你是何人,胆敢阻挠本将军擒拿不法之徒?”孙通怒喝道。
“老道乃华山方外修道之士,往昔曾与屈大将军有过一面之缘。”老道说着,不慌不忙的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层层打开,里面露出一枚令牌,上书一个“屈”字,又道,“屈大将军曾言,老道他日若有急难,见令如面,必有相酬。这安子建安公子乃老道故人之后,老道可保他必非歹人,请孙将军明鉴,高抬贵手!”
“这……”孙通从军时短,从没听过这回事,这令牌也不认得。正在犹疑,身后走出一个校尉,接过令牌端详片刻,又凑近他一番耳语,孙通颇不甘心的将令牌交还给老道,草草一拱手,说道:“此事孙某自会面禀屈大将军,由大将军定夺,后会有期!”说罢一挥手,领着兵将沿来路蜂拥而去。
又在生死边缘打了一个转儿,安少爷一时有些失神。四大护卫在赔罪,书童在拍马屁,小七拍着胸口大惊小怪他都置若罔闻,直到老道强拉着那个少女来到他的面前,他才缓过神来,赶紧行大礼拜谢救命之恩。
“敢问道长仙名法号?何处修行?”寒暄已毕,安少爷非拉着老道去自己家里坐坐,一则这是礼数,二来这老道是那恶妞的师父,处好了关系,也省得那恶妞成天跟自己过不去,动不动就要拿刀捅他。
“老道华山岳不群。”
华山岳不群!
安少爷一个趔趄,差点吓了个跟头。岳不群!他怎么从笑傲江湖里跑出来了,还是个大活人!再说那本小说里虽然没明说是哪个朝代,但影视剧里交代得清清楚楚是明朝,怎么跑到大隋朝来了,难道笑傲江湖也跟着他穿越了?
“公子这是……”安少爷那大惊小怪的反应放谁眼里也难免有点过分,不过老道似乎以为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老道本来道号知玄子,修道日久方知道法无边,非人力可窥其中玄机。老道道号中这“知玄”二字不免有些自吹自擂、自高自大之意,六十岁后便连同弟子们都恢复了俗家本名。反正老道是庙小道浅没门没派,三清不收,老君不理,便也就闲云野鹤胡作非为了,倒让安公子见笑了。”
“岂敢岂敢。”安少爷一身冷汗,赶紧谦恭的答应着。笑话,谁敢在岳不群面前造次?但他还不死心,小心翼翼的问道,“敢问道长座下高徒尊姓大名?”
岳不群对安少爷查户口似的盘问不休有些奇怪,但还是答道:“老道曾收下九个徒儿,首徒复姓令狐,单字一个冲字……”
“令狐冲!”安少爷不管不顾的大叫起来,果然是令狐冲!那可是他又一偶像啊,独孤九剑、笑傲江湖曲、任盈盈……哪个不让他意动神驰、心向往之?他一把抓住岳不群,急切的问道,“这令狐冲在哪里?”
岳不群更疑,目视他半天,才道:“我这徒儿生性好动,难以潜心修道,常年云游在外。前几年曾传回一书,说是遇到一位东方姑娘,两情相悦,甘愿厮守一生,便同往西方隐居厮守了。这世俗男女之情,本是天经地义之事,老道想得开,倒也不与他为难,这也有几年没有消息了……”
“东方姑娘!道长,你确定是东方姑娘不是任姑娘?还有,这位东方姑娘真的是个姑娘吗?”
安少爷跟抽了羊角风似的又蹦又跳,连珠炮似的发问。他实在接受不了跟偶像厮守终身的居然不是他的女神,还是那个东方……这也太重口味了!要知道可不是哪个东方都是青霞姐姐扮的啊!
岳不群再无疑异,一手探出疾如闪电,制住安少爷三处大穴让他动弹不得,一指切上他腕上一寸之处,双目微闭,静气凝神,显然是在替他把脉。没错,在场所有的人,都认为安少爷被刚才那一刀吓破了胆,十九是抽风了。
岳不群的脸上越发的惊疑不定,忽白忽青,许久才放开了安少爷,却是沉吟不语。
安少爷一得脱自由,又跟打了鸡血似的揪住人就喋喋不休,这回他盯上了岳不群身旁那个老农似的二师兄。
“贫道华山劳德诺。上次贫道与小师妹得罪了安公子,还请安公子大度莫怪。”二师兄恭恭敬敬的说道。
“哈,果然是劳德诺!”安公子早已意料,开心的一击掌,又转向那个凶巴巴的小师妹,“你莫非就是……”
“不许说!”小师妹两手一叉腰,一脸的恶相,也不知道是不许安少爷还是不许二师兄说出自己的芳名,“姓安的,咱俩的帐还没算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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