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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凌晨两点。

狄初第三次从梦中惊醒时,枕上全是汗水。他从床上坐起来,后背也汗涔涔的。记不清这是连续多少天做同样的梦了,也或许不同样。

反正都记不清。

梦里总是红到腥味漫天,胸口黏稠稠的,很难受。

狄初坐会儿,爬起来去了浴室。

他站在镜子前用冷水泼了几把脸,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睡衣领口有些皱,嘴唇没什么血色,毫无生气。

狄初打心底有些无力,这个人是自己么。

不知是梦魇带来的后怕,还是冷水激起的凉意,从脚尖密密麻麻地缠到头顶。

狄初在浴室站了几分钟,关灯出来的时候走回自己房间。接着,他突然站定,望向隔壁祁凌的房门。

不知道祁凌睡了没,没睡的话,是不是有个人可以说话。

傻逼,你他妈梦糊涂了?半夜两点谁他妈不睡!

也不一定,祁凌不是经常改谱么,说不定还在工作。

别去,太丢人了。半夜敲响别人房门,跟个棒槌似的say hi——哥们儿,深夜鸡汤聊人生不。

蠢到屎坑里去了好吗!

狄初看着自己房间的门把手,最后一咬牙,走向祁凌的门口。

半响,狄初伸手敲了敲。

没人应。

看来是睡了。那就不要打扰别人了。

狄初把手放下想走,又顿住。再敲几下如果还是没人应,就回自己房间。

狄初的心情就像在进行一生一次的赌注。

抬手又敲了几下,没人应。

狄初自己感觉不到,那一瞬,他的眼睛像黯淡的灯。

算了,傻逼玩意儿,自己滚回去睡。

“谁他妈大半夜的!”

门里忽然传来一声迷糊的叫嚷。

狄初蓦地愣在原地,刹那间心脏跳动的声音仿佛在耳边扩大了一百倍!浑身僵硬,血液倒流,脑子一片空白。

接着门内传来穿鞋的声音、走路的声音,然后祁凌打开了房门。

狄初下意识抬头望去,一句话没说。

祁凌仅凭对身高身形的了解,问:“狄初?”

“啊,”狄初应道,嗓子沙哑地有些不正常,“我......”

黑暗中,两人看不见彼此的表情,但祁凌敏锐地感觉到狄初的异常。

“怎么了?”祁凌想伸手去拉狄初,想了想还是放在他的肩上。

放一下不要紧,祁凌满手摸到的都是冷水!他心尖骤然紧缩,顺着抚上狄初的脸,也是冰冰凉凉的一片水渍,颊边的头发全数浸湿!

“发生什么了?”

祁凌的语气不自觉柔缓下来,几乎是轻得怕惊扰了狄初。

两人在黑暗中站立良久,祁凌用掌心摩擦着狄初冰冷的脸颊。

过了会儿,狄初用同样冰凉的五指抓住祁凌的手腕,轻声问——

“祁凌,我今晚能不能待你这儿。”

这是狄初十七年来第一次求人,他本想独自一人蜷缩在某地,任意地活,任意地生,任意地死。山枯水冻,无比寂寥。

可现在祁凌在他身边,相当于提供了无数可能。

温暖的可能,不必独自面对的可能。

祁凌没说话,把狄初拉进房间里,反手关上门。

“我睡你沙发就行。”狄初说。

“别蠢了,沙发上全是东西。”祁凌从后面轻推他,“睡床吧,暂时将就下。”

狄初也没多余的反应:“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看你。”

半响,狄初钻进被子里,在里边躺下了。

祁凌房间的空调开得有些低,睡觉不盖凉被还挺冷的。

今晚两人都有些奇怪。

狄初都在自己床上躺好了,祁凌愣是没生出任何一点多余的想法。满脑子狄初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就连自己是怎么躺回床上的都不知道。

狄初没睡着,祁凌也没睡着。

两人就这么背对背躺着,后来祁凌实在忍不住:“那个......”

“我做噩梦了。”

狄初说。

这一下整得祁凌措手不及,张张嘴干瘪瘪地说:“什么样的?”

“很多血,很多人,有的记不清了,有的总是重复。”

“多久了?”

“有段时间了。”

祁凌心里堵得慌,转过身来盯着狄初的脊背。黑暗中一切都影影绰绰,窗外传进来的灯光像薄雾似的缓缓摇荡着。

“初,咱们去看看心理医生吧。”祁凌说,说得没底不抱希望。

狄初果然没应声,眼睛有些疼。

许久过去了,人们都说陈年旧事可以被埋葬,可现在狄初终于明白这些都是空谈,很多时候,往事会自行爬上来。按不住的。

“祁凌,”狄初背着他,说得很颤抖很轻微,“给我唱首歌吧。”

“想听什么?”

“随你。”

祁凌沉默了会儿,忍不住将手攀上狄初的后颈,指尖穿过他的头发,轻轻摩擦着微冷的皮肤。

“我要——你在我身旁 / 我要——我为你梳妆 / 这夜的风儿吹—— / 吹得心痒痒 / 我的情郎 / 我在他乡望着月亮。”

这是狄初第一次清晰地听到祁凌唱歌,声音低沉而有磁性,没有任何配乐,清清浅浅地吟唱,像是在念着最美的情诗。

这样的歌声荡在房间内,似乎谁人于碧波上驾一扁舟。风声温柔,一字一句在心上敲击。

“都怪这月色 / 撩人的疯狂”

“清风朗月,辄玄思度*?”狄初忍不住打断了祁凌的歌声。

“比这个深得多。”祁凌放在他后颈的手轻轻揉捏,“初初,我在你身上闻到了费洛蒙*。”

“你还懂这个?”

“操,我没那么无知。”

“嗯,你能个儿。”狄初轻笑,“继续唱吧。”

祁凌把被带偏的情绪找回来,继续轻声唱。

“都怪这guitar / 弹得太凄凉/噢我要唱这歌 / 默默把你想我的情郎 / 你在何方眼看天亮。”

狄初不得不承认,祁凌这首《我要你》,唱得太深情了。

几乎都让人信以为真了。

狄初下意识咬唇,心底泛起一阵阵难受。

太艰难了,这样的选择。

祁凌声音里透出的“为你,千千万万遍”令他难安。

十七年过去,今天泪水才泉涌而出。

“我要——你在我身旁 /我要——我为你梳妆”

祁凌还在唱,狄初翻过身来,同他面对面。

“都怪这月色 / 撩人的疯狂 ”

狄初轻轻往祁凌那边靠去,寻了个安稳舒适的姿势,将头埋在祁凌的锁骨处,没动了。

祁凌依旧慢慢唱,像在安慰他孤寂沉痛的灵魂。祁凌伸手将狄初的肩膀揽住,感到脖子边一阵温热的湿润。

“我要唱着歌 / 默默把你想 / 我的情郎 / 你在何方眼看天亮。”

狄初伸手抓住祁凌的前襟,不可自抑地颤抖起来。

祁凌缓缓唱着歌,下巴在狄初的头顶轻轻蹭了蹭。

“这夜色太紧张时间太漫长 / 我的情郎我在他乡望着月亮。”

“我要——你在我身旁......”

狄初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祁凌唱歌的声音慢慢减弱。

最后只唱到——我要你在我身旁。

祁凌轻轻揉着狄初的后颈。

乖,睡吧。

再也不会做噩梦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心肝儿可以把《我要你》这首歌搜出来,边听边看哈哈哈

注:“*”

1 “清风朗月,辄玄思度”——《世说新语》 刘尹 后世人常用来比喻美好的友情。

2 费洛蒙:简而言之一种每人独有的气息。动物界包括人类等同物种之间相互沟通费洛蒙,营造出□□间自然舒缓的融洽气氛(幼儿不适宜)。

啊啊啊啊啊啊啊!!!

狄大爷你听到没?祁大爷在唱啊!他要你在他身旁啊!

you ! kiss ! !!now!

《日常3》

作者:kk啊,你说这俩人居然纯睡觉!这不白白浪费我给他们制造的机会吗!

kk爱吃肉:那你有本事去改啊!

作者:......我还真没这本事......太快了太快了,我个野人跟不上你们的营养

kk爱吃肉:有今晚组团蹲老七的吗?没有我过会儿再来问。

作者:......这年头在深山当头大猩猩都不容易啊......

《日常4》

作者:四条!风吟!要不要!

且听风吟:你以为斗地主啊?老七你没傻吧?

蘑菇:碰!九万!姑苏,该你。

姑苏:你说巧不巧,胡了!

输得只剩裤衩的作者在麻将桌前瑟瑟发抖:你们都不让我?

三人冷笑:愿赌服输,自己记得把欠下的债补上!

野人作者:补上补上,不过所有心肝儿都答应我一件事,成不?

心肝儿们:啥?

偶尔正经一次的棒槌作者正襟危坐说:心肝儿们,答应我,别熬夜看小说了。特别是第二天有课,有考试,有事情的心肝,身体最重要!熬夜对女孩子皮肤不好,黑眼圈也不好看是不是?

答应我的话,周末在微博给你们传我唱的《我要你》(虽然唱得很难听),好不好?

【说过就等于唱过了jpg......】

风吟、姑苏、蘑菇:打死这个臭不要脸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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