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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消息

“你才不要乱开玩笑。我看上的人,再差能差到哪儿去?”岑非鱼嗤笑,放开白马,“这招是江湖杂学,叫‘断门掌’,运气于掌中并催发出来,十分简单,除了能捏碎东西没甚大用,是专用来吓唬人的一手散招。你试试。”

白马试了两次,均不得其法,额头冒出几颗豆大的汗珠。他在练武一事上少有失误,偶尔两次失败,已经能乱了他的心神:“太难了。”

岑非鱼却不让白马动弹,道:“练武若不难,那江湖上已经遍地高手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再来!心中不要有杂念,莫要以为你我今日均着红衣,就跟拜天地似的紧张。”

“你少说两句!”白马脸颊一红,不禁吼了一声。也就是在这个瞬间,他手中的生辰牌发出“砰”的一声,瞬间被挤爆了。

生辰牌挂在树上,为了防腐,用得是陈年的老船木,原本是很坚硬的。然而,木牌被强大的气劲一挤压,先是从中间裂开,继而碎成了千百片木渣子。

木渣子纷纷扬扬散在空中,其中有些碎块仍带着金粉颜料,时而金光一闪。

这景象正如白马在青山楼的三年,难耐日多,欢乐时少,比那一点儿金光还稀有。

但这一段经历,在今日彻底变成了回忆。

白马疑惑道:“难不成是需要我心有怒气?”

岑非鱼皱了皱眉,道:“使内劲并非让洪水决堤,而须疏而导之。高手疏导真气的水流,能‘改易地形’,既调整经络,引得真气自然流动,收发自在,以致天人合一的境界。你身子本就弱,全凭着心性坚韧,这样运功定已经吃过不少苦头,既伤身也不得长久。”

白马虚心受教,道:“多谢,我明白了。”

其实周望舒也提醒过白马,但当时白马想要变强的愿望太重,没听他的。然而,这话从岑非鱼口中说出,他却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对的,甚至不禁赞了句:“你知道得真多。”

岑非鱼听了白马的夸赞,忍不住笑。

他将白马带回地面,告诉他:“你那劳什子《光明心法》,暂且不要再练,待我空了为你参详一番。内功若练岔了,说不得便要走火入魔,轻则自损经脉,重则变成个疯癫的傻子。”

白马收起真气,道:“不都说兵行险地么?”

岑非鱼笑:“可你是有家室的人了,总得为我想想。你若瘫了、疯了、傻了,我定会终日以泪洗面,那可怎么活哟!”

白马脖子一歪,从鼻子里挤出一声轻哼:“你的废话也很多。”

岑非鱼惯会倒打一耙,别人嫌他废话多,他便说:“闲话休提,你还练不练刀了?拿刀来。”

白马气得无语,哐哐两声,从背后抽出两把弯刀“云上天”。

虽然生气,但当他走到岑非鱼面前,把刀递给他时,却是双手捧刀,态度极恭敬:“多谢岑大侠愿意教我。”玩笑归玩笑,他毕竟是知道好赖的,能有岑非鱼这样的高手教导自己,简直是可遇不可求。

岑非鱼最受不了别人对他来软的,同样双手接刀,道:“无需言谢。”他想了想,又问白马,“这刀法你会几招?”

白马迅速答道:“我看到阿九的那日是晚上,山中风雪很大。因为周大侠中了毒,且被围攻,我便使诈中断了周大侠和阿九的交战。因此,我只看到阿九使了五招,而且其中一招并未看清。”

岑非鱼点点头,道:“此乃祆教天山一脉的双刀,名唤惊鸿刀法,刀路诡谲,身法轻灵,攻防不同于中原的武学套路,起手式和收刀势都快而短,是强攻和奇袭的套路。我师父弗如檀早年游历各国,这套刀法他曾抄录过,故而我本就是会的。”他想了想,轻蔑一笑,“定是因为阿九是个矮子的缘故,他师父才帮他改了一些招式。哈哈,正好适合你。”

白马并未反驳:“我的身体确实不如常人。”

岑非鱼没了脾气,骂他:“你除了长得俊俏,哪里不如常人了?呸!”他恨恨地咬了咬牙,“你个榆木脑袋。”

白马实在不明白,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岑非鱼不再多说,提刀向前刺去。

他一面出招,一面告诉白马:“惊鸿刀法共十七式,其中基础七式,起手一叶知秋,突击枝分叶散,进击落叶追风,格挡一叶迷山,虚招移根换叶,主攻狂风扫叶,收势叶落归根。由此起招,又演变出十式对敌时的变招。”

他虽长得高大健壮,但身手异常灵活,一气使出整套惊鸿刀法,剑气带出旋风阵阵,引得满园落叶和水珠如蛟龙狂舞。

一片绿叶带着露水,被卷至半空。

只听一声龙吟似的刀鸣,岑非鱼挥出一道寒芒,瞬间将那叶片从中切开——并不是沿着叶脉,将树叶切成左右对称的两半,而是将叶片横向破开,切成薄如蝉翼的两片!

岑非鱼单膝跪地,下巴一扬,叼住其中一片叶,收刀撑在地上。

狂风停歇,漫天绿叶浮空,白马惊诧地伸手接住另一片叶。只听哗啦一声,浮空的绿叶一股脑落在地上,甚至带起了一阵小雨。

岑非鱼吐掉嘴里的树叶,抬头笑问:“你这个便宜媳妇儿厉不厉害?”

白马被岑非鱼的高深修为震慑住,不知该如何表述自己心中的敬佩,只说:“你比阿九厉害。”

岑非鱼再演练了一遍。

这次他同样未有收敛,振起了满园落叶与雨点,像条戏水的野蛟。

一招叶落归根后,岑非鱼收刀:“如何?”

白马点点头:“这两次有些细微的不同,你练第二遍时,虽然也很厉害,但似乎有些束手束脚的。”

岑非鱼把刀还给白马,自己则双手抱胸靠在树上,道:“不错,第二遍我使得是从阿九那里看来的招式,适合你们这些矮子。”

白马怒道:“我才十六!”

岑非鱼他甚至没有问白马是否看明白了,只因前次与白马交手时,听他说自己能过目不忘,便如此笃定地相信了他。

岑非鱼扯着嗓子喊:“矮子来耍耍看!”

白马接过双刀,只觉得岑非鱼的气劲仍未散去,它们甚至现在还在发出轻微的颤动。他知道,短短十七招的功夫,这两把刀已经被岑非鱼降服了。

在岑非鱼面前,白马更深刻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无能。但他毕竟是在逆境中成长起来的,心性比同龄人更坚韧成熟,若是一味的自怨自艾、顾影自怜,定然只能落得个“零落成泥碾作尘”的结局。

见到此情此景,白马并未表现出失落,反倒被激起一股斗志。他回忆着岑非鱼的动作,将两套不同的惊鸿刀法各演练了一次,所有动作与岑非鱼所做过的动作几乎分毫不差。

然而,白马似乎并不满意。他使了一招叶落归根,收刀,问岑非鱼:“为何与你相比,我使出来的威力这样小?”

岑非鱼心想,谁能跟我比?

可他断不会对白马说这样的话。他走到白马背后,双手一左一右握着白马的手,道:“武道博大精深,非三言两语可说清楚的。”他一面说话,一面带着白马缓缓移动,使出惊鸿刀法的起手。

两人紧紧相贴,白马不仅能感受到岑非鱼的一呼一吸,甚至对他体内真气的流动和运行,都能有所感知。

岑非鱼:“真气无形无相,须以武功招式为媒,方能施展于他物。内功与招式的配合极为重要,你出招时很难控制住体内真气,故而威力不及我。”

岑非鱼的气场太强了,白马不禁跟着他,以同样的律动呼吸。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到光明真气在体内流动,令自己的身体微微发热。他的额头上冒出一层薄汗,心跳越来越快,到后来呼吸都有些乱了。

岑非鱼带着白马连使了好几招,见他有些吃不消,便慢了下来:“你的呼吸乱了,真气运行便会乱。内功修习无法一蹴而就,须日月积累,练习呼吸吐纳是最基础的。由此开始,你须学会控制自己的身体、体内的真气。”

虽然岑非鱼缓了下来,但白马并没有觉得更好过,他的心还是狂跳不止,指尖有些微微发颤,岑非鱼说话越慢、语气越轻柔,他就觉得越难受。

他不敢表露出来,终于捱到一套刀法使完。

岑非鱼笑道:“说到底,练武修行不要急,临阵对敌不要慌,熟能生巧,都是极简单的道理。”

白马真切地感受到了岑非鱼的强大,更知道自己今日短短一个时辰里所学到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多。岑非鱼手把手地教他练刀,可谓是如师如父。这个情景他曾在脑海中幻想过千百遍,但从未敢奢求。

当幻想中的那个能够手把手教导自己的人,那个他想象不出面目的灰影,忽然变成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变成一个当世无双的大侠时,白马实在不能不感慨:何其有幸,我此生能遇到这样好的一个人!

白马甚至想跪下来,给岑非鱼磕个头。

但他没有那样做,而是凝心聚力,按照岑非鱼所说的要诀,使出一招落叶追风,扬眉笑道:“我会勤加修炼,愿有一日,可与你比肩。”

那一刀带着一股强劲的真气,飞向后院院角的大桃树。只听“倏”地一声,一丛桃树枝应声折断。

树下似乎正有行人,当即破口大骂道:“岑非鱼!我日你仙人板板儿!”

“李青来了!他肯定带了消息过来。”岑非鱼十分激动,拍了拍白马的肩膀,边走边说,“练武要懂得适可而止,我待会儿再来找你。”说罢转身离开,直奔后院而去。

白马坐在桃树下歇息,并非有意偷听,只因前一日下了暴雨,此时地上**的,众人没有起来练舞奏乐,故而天地一片寂静。

后院里,岑非鱼正与一个男人交谈,说话的声音十分清晰。

白马耳朵一抖,听见方才那个骂人的男人说:“江南传来消息,据说,赵将军的儿子找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是刘琨的《扶风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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