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我自己来。”付天佑只要不是病得没有意识，几乎都是自己动手，从来不让夏云攸帮他洗脚，如今依旧如此。

只是听着自家夫郎急促的呼吸声，连盆里的水也差点打翻，付天佑赶紧把他拉起来坐下，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忍不住皱眉问道：“夫郎，可是身体不适？”

“夫君多虑了，只是今天赶了一天的路，有点疲倦。”夏云攸低声道。

他未曾想到天佑会如此细致入微，暖心的同时又忍不住有点难过，好在他对自己情绪的掌控力很强，并未流露出一丝一毫。

付天佑听他不再答话，只好放下心中疑虑，手下的动作加快了几分，待洗漱好，就和夏云攸一起躺在了床上，把他搂在怀里，嗅着发香闭上了眼睛。

夏云攸听着旁边的呼吸声，等付天佑彻底睡熟之后，才睁开眼睛，只是往旁边看了一眼，便悄无声息地下床，迫不及待地走出了房间。

夏云攸淋着蒙蒙细雨，慌不择路，跌跌撞撞地跑进一处小巷子，睁着朦胧的泪眼往周围看了一下，才终于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一手撑在泥泞的地上，一手捂着胸口，嘴里发出几声痛苦的呜咽，额头上大汗淋漓，混着唇边的鲜血，在雪白的衣服上一路蜿蜒流下，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终于，他再也支撑不住，软倒在地，双手用力抱紧自己，全身似婴儿般蜷缩成一团，并发出咔呲咔呲的声响，仿佛全身两百零六块骨骼都在碎裂重组，即便痛到极致，他也只是闷哼几声，不敢弄出太大动静，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天佑......”

夏云攸嘴里呢喃着，回味着，仿佛这样便可抵消一切疼痛，眼角突然滴下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此时此刻，他非常希望付天佑能够来到他的身边，也许那样，他才能不感到那么绝望。

只是，他嘴角拉起一丝苦涩的笑意，转瞬即逝，他想，这怎么可能呢？付天佑乃堂堂天潢贵胄，等到了燕国的皇宫，他还是那个受宠的亲王，而他只是阴沟里的臭水，总有一天，他会离开他，两人本就不相配，又何谈未来？他哪里敢让付天佑知道这一切，看到这一切，纵然心中有万般苦楚，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向他吐露一丝一毫。

这并不是因为不信任，只是出于一种对爱人的保护。

即便他是因为任务来到付天佑身边，即便他已不可自拔地爱上他，但一切都身不由己，他的爱太卑微，也要不起付天佑的爱，好在只要今天晚上一过，他就可以离开了。

就算付天佑知道自己背叛了他，他也无憾了，他唯一能够为自己所爱的做的就是独自承担这一份痛苦。

这样想着，夏云攸终于放弃挣扎，任凭自己被疼痛侵蚀，任凭最后一丝意识陷入黑暗。

只是，在最后一刻，他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惊呼，眼睛掀开一丝缝隙，他好像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向自己奔过来。

然后，他就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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