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尼·麦克尔霍恩。”
“杰拉德·麦克尔霍恩。”
“敏娜,伊萨贝拉,我的妻子艾米丽。”
如果仅仅是三对年轻的夫妇,是绝对称不上一大家子人的,但如果这三对夫妻一共养着十一个孩子的话,那就完全是两码事了。高易站在客厅门口跟麦克弗森的家人一一握手的时候,这帮熊孩子就在他们周围到处乱窜着,有两个特别调皮的,还企图掰开高易的两条腿钻进去,好当成新的躲猫猫的隐蔽点。
直等到敏娜和伊萨贝拉把这群小孩子全部从屋子里带出去之后,高易才算找到了打量四周的机会。房间并没有他想像中那么不堪,相反可以说布置得整洁得体,桌子、椅子虽然是西洋款式,但看得出来,手工和木料都出自于本地,不过正因为如此,木料用的非常考究,手艺也十分之精细、道地;墙壁上糊着一层绿、白竖条纹相间的丝绸墙衣,看在眼里干净明快;几幅颜色对比强烈的《圣经》故事彩绘画,恰到好处的点缀在了它们应该出现的地方,其中有两个故事,以高易幼稚园水平的圣经知识竟然也能够认得出来,一幅是穿红衣的亚伯拉罕用穿蓝衣的伊撒献祭,另一幅是穿黄衣的但以理被投进绿色狮子的洞中;餐桌后面的墙角里摆着一个带抽屉的柜子,柜子上放满了玻璃杯、咖啡杯、糖罐、奶罐,还有一只茶壶和一个盛着半瓶玫红色液体的水晶玻璃樽。柜子贴墙根的地方竖着放有一个瓷盘,瓷盘上绘着一个带阳伞的女人,在同一个军人模样的小孩散步,小孩在转动一个铁环。瓷盘用一本《圣经》顶住,免得倒下来砸碎聚在周围的杯子、瓶子。
高易饶有兴致的观察、研究着周遭这一切。他现在主要接触两类人,一种是住在花园豪宅里的西人中的最顶级阶层,一种是住在里弄房子里的华人中产阶层;他本身来自西人中的最底层,所以对于这一阶层如何生活十分清楚;他还知道西人中单身的工薪阶层——也就是中产阶级中单身的部分,他们一般住在商社提供的宿舍中,有些薪酬高,又不知节俭的,就干脆常年包住在礼查饭店这样的高级酒店里;至于剩下的华人中的顶层与底层,自然跟我大清其他地方一样,富的高卧在朱门大院里,穷的冻馁于蓬蒿茅草间。
然而这块拼图中,却始终存在着缺失的一块,带着妻儿一道来的西方中产阶级去了哪儿了呢?高易并没有听说过有哪个西方人像他一样租住在石库门房子里,也没看见过哪里有那种house一类的独栋小房子存在。
这个谜团今天终于揭开了,原来他们住的都是公寓。想想也不奇怪,如今巴黎、伦敦的中产阶级过的其实也是这样的生活。
当然,大部分公寓不会像这里这么破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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