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赏钱，也......不能赏这么多呀。”马大麻子瞠目结舌，半天才把话说清楚。

“叫你拿就拿着，不拿，我帮你拿了。”灰衣家仆说着，就去拿桌上的袁大头（光洋）。

“哎哎哎，我拿，我拿。”马大麻子见状，忙把那十块大洋刮到了手上。

“这就对了。”家仆说：“拿了就快走，免得我家老爷反悔，煮熟的鸭子又飞了。”　出了土司老爷家大门，马大麻子在转角拐弯处，看看四周没人，停止脚步。他掐了一把大腿，痛哩，这才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刚才见到侯警官得了五块，羡慕得不得了，现在翻了一倍呢！土司老爷这狗日的，钱多得乱送人了！马大麻子掂掂手掌里这沉甸甸的十块大洋，拿起一块，吹一口，放到耳边......　“马叔，你在干啥么？”

一声甜甜的少女叫声，把全神贯注在听大洋响声的马大麻子吓了一大跳。马大麻子赶紧收拢手心，把大洋放进口袋，定神一看，且吓了一大跳，他疑惑地问：“你是兰儿？”　“是呀，你不认得我了，马叔？”兰儿拿着一枝路边采来的野菊，歪斜着头说。

“哎呀呀，真是兰儿呀。你看你马叔，老眼昏花了。”马大麻子由衷赞叹：“哎呀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了，以后上门说媒的，怕是门槛儿都要踩破哩。”　兰儿“咯咯”笑得开心，说：“马叔，你就住下河东村，这么一点路，干吗老见不着你影子呢？”　“你马叔是命苦之人。”马大麻子一脸苦笑，说：“天没亮，我就走村串寨去找工做。那时候，你还没起床呢。晚上你睡了，我还在回家的路上。有时候，我还要去很远的地方做工，比如长沙、武汉、广州等，那就住下了不回来了。一住好几个月，你怎么能见到我？我算算，哎呀呀，你马叔怕是三年没见到你了呢。”　“四年了哩。”兰儿嫣然一乐而更正道。

“哎呀呀，记得这么准，真是读书人。”马大麻子脸上几颗麻子涨得紫红了，他眨巴眨巴着耗子眼问：“上一次见到你是什么时候？”

“看你这记性。”兰儿把野菊送到鼻子下闻了闻，对马大麻子说：“我十岁生日那天，我妈说我的床小了，叫你来打一张新的。你那天送了我一束花，说是你家里种的。你忘了么？”

“哎哟哟，记起来了，记起来了。”马大麻子猛一拍大腿说：“那天，你娘给你煮了好多红鸡蛋。你给我一个，我

不要。你说不要的话，就把花还给我。结果呢，我就一口把那个鸡蛋吃了。”　“咯咯咯，咯咯咯。”兰儿又是一阵开心的笑。

“兰儿，看你这么开心，今天家里有好事？”马大麻子突然想到了什么，便试探着问道。　“孟大虫死了，还好事？”兰儿心一沉，脸上顿时没了刚才的笑容。孟大虫死，她并不特别难过。那个老家仆有时像一条哈巴狗，她有时候都替他难为情。她是为水莲姐的孩子悲伤。不过，她将母夜叉大妈教训了一顿，大快人心。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兰儿只有十四岁，还不能将这一天的乱麻理顺了。　“对对对，不是好事。”马大麻子不甘心，又眨巴眨巴眼说：“我好像觉得，你家今天还有别的事。”　别的事？兰儿心一沉，别的事，怎么没有？水莲姐瞒着父亲，在她的房间设了个小小的灵堂。她手上这枝野菊，就是拿去送给死去的小侄儿的。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和外人讲？今天家中发生疑窦，马大麻子的问话，似乎想从她嘴里套出点什么。兰儿警惕起来，她不想跟这个满脸麻子的老男人再说下去。　兰儿说：“别的事？没有呀。我还有事，先走啦。”

看着兰儿一蹦一跳的背影，马大麻子感叹：“这土司家的人，一个个鬼精灵。”此刻，马大麻子对兰儿可是一点也恼不起来。他心痒痒的，有一种难以扼制的欲望在升腾：兰儿才十四岁，那胸脯，那腰肢，那屁股，哪里不是该凸的凸，该凹的凹？要是能把这小美人儿搂在怀里，咦呀呀！马大麻子一连咽了好几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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