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州抬起头轻轻抚住他额头片刻,嗯,烧退了。洛雨闭着眼睛,身体的虚弱似乎让某些感应无故变强,他感受到了南州掌心如水的温热还有皮肤细密的纹路。人工测完体温,南州又拿出体温计,“你先测体温,我去热粥,不饿也要喝一点,不然没力气和感冒作斗争。听话。”
洛雨不再反驳,夹着体温计乖乖躺回沙发上。
这一下午的折腾似乎又让他变瘦弱了,躺在那儿,几乎融进黑暗里,但眼睛却格外明亮。似乎就是窗外那抹晶莹的白月光。
粥热好时,体温也测好了。看着上面显示的数字:36°7,南州长舒口气。还好明天是周日,洛雨能多休息一天。不耽误周一的课程,话说周三学校要进行一次测试,据说题型和难度都与中考差不多,也有人说是把四中,八中,人大附中过往的试卷混编出一套给他们做,总之很重要。
“这次考试我知道很重要,放心吧,我很快会好起来的,不会错过。”洛雨小口抿着白米粥,语气坚定地说。
现在洛雨的学习成绩已经完全追上来了,初三伊始还被张桂华提拔为学习委员。在四月底刚刚结束的测试中,他总分排名全年级第四,只比排在第一名的南州少了三分。两人后来对过卷子,这三分少在了作文上。
作文没有标准答案,完全看审题老师喜好。南州想如果中考时洛雨碰巧遇到一位赏识自己的老师,那么这三分的差距瞬间会被填平。这种高压态势的追赶让南州颇感亚历山大,生怕考试中一个小闪失就落到洛雨后面,可转念间又想这个男孩是她一点一点培养起来的,心中又倍感荣幸与骄傲。
她想以自己的能力在学习上只能帮洛雨走到这儿了。今后的路,还要靠他自己努力拼搏。而她也是,高中的课程很难,她自己估计也会走的磕磕绊绊。大家只能在精神上互相鼓励。现在只祈祷两人还有冯佳雪段小然能一起考入二十八中。
“我是不是太贪心了?”南州自己都觉得好笑。
洛雨却说:“咱们四个人本来就不应该分开,现在小然化学成绩也追上去了,从四月底那次考试成绩看,上二十八中没啥问题,何况他还有加分。”
“加分?从哪里加分?”
“他是少数民族啊,满族,你不知道?”米粥里放了一点桂花酱,味道清新香甜,冲淡了洛雨唇齿间那股烦人的苦涩,人也跟着清爽愉悦起来。笑容重新回到脸上,眉眼弯成小月牙,“小然祖上在旗,镶黄旗呢,他太爷爷是当年摄政王载沣的旧部下,建国后在部队里是养过马,待遇很高。”
满人善骑术,这个南州懂,不过轮到段小然这一辈大概也只剩骑个自行车。“对了,我妈下午已经给姥姥打过电话报平安,说你今天住在我家。她同意了。我也给小然打了电话,他特担心你,所以明天早上他亲自过来接你回家。”
“不用。”洛雨觉得没面子,他又不是小学生,拍拍胸脯,“我都好了,哪儿用得着他!”
“可是他担心你,从亮马桥骑回胡同也挺远的。换做是我,我也会来接你。”
“真的么?”他有点不信,偷偷看她一眼。
南州笑,呼噜狗毛一样呼噜他头发一下,“当然是真的,大家是兄弟嘛,谁有困难都要帮一把。”
“谁跟你是兄弟……”
“你说什么?”
“没什么。”一碗粥喝完,洛雨身体彻底暖和过来,重新躺进沙发,舒爽的像是进入安乐窝。南州知道他困,重新帮他盖好毛毯,这次他人倒乖乖的没拒绝也没甩什么故作坚强的片儿汤话,只在南州起身时,拉住了她的手。
他指尖热热的。
南州以为他又不舒服了,忙弯腰询问。洛雨慢慢睁开眼,瞳孔中倒映她的脸和窗外的白月光。“今天……你和李萧白一起去的?”
“嗯。”
“……”他忽然不知道要问什么。
南州说:“怎么了?”
洛雨指尖稍稍用力捏住她指尖几秒,放开后有些颓废地摇摇头:“没什么,挺晚了,快去休息吧。”
真的没什么——
只是遗憾和内疚当你身处危险中时我没有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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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大使馆被轰炸的依然依旧笼罩华夏大地。这天清晨八点,午门中学举行了建校以来时间最长气氛最凝重也最庄严的一次升旗仪式。大家大声唱着国歌,仿佛眼前就是战场熊熊燃烧的烈火。
李萧白代表全体学生上台宣读了抗议书。他声音浑厚清亮,铿锵有力又振奋人心。
这一幕南州记得,记得散会后,钟馨和她还赞叹李萧白好帅啊。那时,她觉得李萧白离自己特别远,就是那种无论你怎么努力都不会飞到他身边与他同行而往的人。然而谁说世间没奇迹?这一世凭借努力,她已经快要追赶上他的步伐了。
这么想着,她腰间那里莫名有些发热,亦如那天被他紧紧搂在怀里。
她离他那么近,稍稍抬头,鼻尖就能碰到他下巴。
那上面已长了层细小泛着淡青色的胡渣,噌得她从鼻尖到心间都痒痒的……
“同学们,请让我们为了中华民族的崛起而努力奋斗!”台上,李萧白已慷慨激昂念完一篇抗议书,底下的同学爆发出热烈掌声和欢呼声。南州瞬间清醒过来,用力摇摇头,将那些虚无缥缈又不切实际的幻想甩出大脑。
中考,中考,中考。
她深深深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祝福,鞠躬感谢~~应该还有几张小崽子们的初中就结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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