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你们看!”绣儿神色匆匆,上气不接下气,“这个人,是不是我们家里住的那位!”她往前院东厢房的方向指了一指。
思茹丢下碗筷,抢上前去看了一眼,脸色一沉。
绣儿不识字,只认得那人像,又急问:“是不是?是不是!他好像是个通缉犯呢……”
思茹指着那张告示,截口打断她:“你从哪里得来的?”
绣儿道:“我在城门口看见的,发现我们那个长得特别像……特别像他……所以就揭了来给你们看看。”
那告示上不止有塔厉的画像,还写着他与龙骧将军暗中勾结犯下军械案一事。
姚济民细细打量着那画像,一时有些晕头转向。
“难怪……”林氏嘀咕,“我早时就听人说,那个什么……将军被七王爷抓了,哎呀呀,原来跟西凉人是一伙的呢。”
思茹想起曾在辛城见过的那位老将军,听说还是昔日老安阳侯的部下,战功累累,他有什么理由与塔厉勾结?又为何一夜之间竟畏罪自尽?
塔厉又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会出现在西北道大营?
就算当日大军围困西凉王城时,龙骧将军将塔厉救出来,为什么要带他回大齐呢?
如今东窗事发,龙骧将军被捕,他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她心里闪过无数疑问,却不得而解。
而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他们家居然窝藏了一个钦犯!
“你揭榜时,可还有别人看见?”
绣儿结舌:“我……我没注意。”
姚济民沉声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尽快把这个人移送州府。”
“不行。”思茹果断否决。
若按官府告示的说法,龙骧将军作为军械案主谋之一业已自尽,此时塔厉就是至关重要的证人。更何况塔厉手中还掌握着至关重要的兵器图纸,怎么能随便交给郭华那种小人?
军械案案情复杂,牵涉甚广,她不信任郭华,也不怎么相信这张告示。
然而这会儿顾东章去了京城已有一月,不知道他有没有回来……如果尚未归来,眼下便只有乐平郡主可以信任。
姚济民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思茹说:“爹,你出来一下。”
二人去了一间空屋子,关上房门,她将这一年在西凉的见闻与自己那些疑虑一一道出,随后低声道:“爹,这个人我们肯定不能留,但也不能交给那个狗官。”
姚济民因为思君的事,恨极了郭华,私心里也是不信任他的,于是问:“你是说,刺史他……可能也犯案了?”
“不好说,但我们不能冒这个风险。”思茹道,“此事非同小可,我建议把他送去侯府,交给乐平郡主。”
姚济民沉思了好一会儿,道:“好,我去给他绑起来,你马上带着他去找郡主。”
“为了避开官府的耳目,我们可能需要一辆马车。”思茹暗自盘算。
“爹去给你们叫一辆来。”
“爹,这件事关系重大,也不能告诉别人。”
“好。”
当夜,一辆马车从姚宅缓缓而出。
塔厉被绑成了一个粽子,嘴里塞了坨抹布,软绵绵地躺在马车的榻上。
“原来你就是塔厉。”思茹静静地看着他。
塔厉的父亲是张国师,母亲是西凉的公主,因此他只有一半西凉人的血统,在外貌上还是与大齐人有很多相似之处。这也是当初姚济民在河边捡到他,却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同寻常的原因。
“塔厉,你为何要走?”
今夜姚济民去找他时,他已经准备要趁夜离开,却不料被抓了个正着。
“你知不知道,现在官府在全城悬赏千金缉拿你。你只要一露面,必死无疑。”
塔厉不吭声。
“你是该死,不过不能死在郭华手上。”思茹轻声道,“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你能死在西凉王的手上。”
“不过我做不了这个决定,所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塔厉终于有点反应,挣扎着滚了一滚。
“你别乱动,惊动了州府巡夜的人,我可保不住你。”思茹摁住他,然后面无表情地问,“对了,龙骧将军与你是什么关系?”
塔厉怔了一怔,眼角竟有一丝笑意,那笑里有几分滑稽,还有几分怨毒,像这黑夜一般神秘莫测。
“等会儿去了侯府……”她顿住了。
马车突然停下。
思茹掀开帘子:“车夫?怎么不走了?”
只见车夫倒在一边,不知死活。他身侧有一蒙面黑衣人,看身形却是个高挑的女子。
她牵着缰绳,忽然便笑了。
“这么晚了,姚二姑娘是要上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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