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巴尔踱来踱去,扬手道:“传赤赤儿将军。”
赤赤儿将军是王廷军的统帅,已故西凉王留给儿子的肱骨之臣——年纪不大,却在当年推翻以张国师为首的好战派统治时立下赫赫战功,在朝中的地位不亚于塔厉国师。
他进账的时候,思茹以为一座小山突然会走路了。
“臣赤赤儿,拜见陛下。”“小山”跪在地上时,蓦地一震。
“将军快起。”努巴尔又将斥候所报与他复述了一遍,问道,“将军怎么看?”
赤赤儿道:“王廷大军一共五万兵马,我们带出来两万到辛城,还有三万留在王城,大齐派来的龙骧将军有一万多人,当下驻扎在白稷。”
他指着羊皮地图道,“国师若要以梭其为中心造反,并非明智之举,我六万多人马正好成三角之势将梭其包围,梭其虽易守难攻,但也不易突围,咱们像包饺子一样将他们围困住,任他们有插翅的本领也飞不出来。”
思茹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看他手指所及之处,便也能猜得个一二。那么现在顾东章一路追踪他们去了梭其么?他想做什么呢?
赤赤儿意识到竟有一个姑娘在旁边,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错愕。
努巴尔展颜笑了笑,叫了个会说大齐话的随从来做翻译,然后摇头顺着赤赤儿的话往下说:“我虽未曾亲眼见过,但也曾耳闻,张国师制造的那些神兵威力之强,若是被他们占据了梭其,对我王廷军未必是好事。”
赤赤儿见他已有主见,试探着问:“陛下意下何如?”
“塔厉现在何处?”努巴尔问。
“前日斥候回报时,尚在王城。”
“他有多少人马?”
“最多两万兵,五千马,都是那些老部族留下来的祸种。”
努巴尔思索片刻,一双琥珀色的眸子越来越沉:“如若我们趁塔厉不备,两边夹击,能否阻截下这批武器?”他指着朔江和王城两个方向。
赤赤儿犹豫了一瞬:“这……”
“张国师的图纸在他手上,当年老西凉人用他设计的神兵利器,以一敌十,力克如日中天的大齐,若不是后来物资粮草不济,很可能大齐会一路溃败。我们不能以为兵力略占上风便有大意之心。”他手指停在梭其的位置,“这里,我们不能放。”
“陛下所言在理,可双面夹击的话……”赤赤儿皱眉,“辛城这两万军队自当由臣统率,可王城那边……”
努巴尔早已成竹在胸:“赤赤儿将军。”
“臣在。”
“孤王命你,立刻回王城率领三万王廷军开赴梭其。”
“臣遵命,可是……”赤赤儿明白了他的意图,忧心忡忡。
“辛城这两万兵马由孤王亲自统率。”他以西凉王的身份命令道,不容置疑。
赤赤儿只得领命告退,思茹不得不将自己的疑虑提出来:“大哥,虽然安阳侯一路留下了标记告诉我们军械的去向,可是我还是觉得有点奇怪。”
“哪里有异?”
她不好说顾东章与自己的约定,便道:“安阳侯若是有什么消息,大可通过信件传递,为何只留下标记,却始终不见其人其字?”
努巴尔与她对视了一会儿,道:“早闻安阳侯足智多谋身手敏捷,塔厉那个老贼老谋深算,却也不是个简单人物。此次安阳侯孤身一人追踪军械,其中必然惊险万分,并不一定得空能出来报信。他能留下……只有你认识的标记,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
他说的确实在理,思茹也挑不出来哪里不对,到底心里还是隐隐不安。
“反正赤赤儿将军回王城还得一段时日,不如咱们先等一等,让斥候先去朔江对岸打探一下?看看安阳侯是否继续留下标记?”
“谨慎起见,可以再等一等。”
努巴尔手指拂过羊皮地图的一角,最后僵硬地停在王城下。
几个月前,当他返回西凉看到父亲冰冷的尸体那一刻,他就恨不能当场斩下塔厉的狗头,奈何他在朝中声望极高,若无确凿证据动他不得。
可如今,那老贼终于按捺不住了么?
那也好,年轻的西凉王如是想。</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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