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细长眼睛的中年人又慢条斯理地开始说话。不知道是不是邵凡的偏见，他总感觉那个人平静的话语背后是小人得志的猖狂和得意：“既然已经见过了梁少爷，碧空山大王就请回吧。”

越子骞脸上仍然看不出表情。他扫了一眼青云山的众人，二话不说，带头向寨门外走去，其他好汉们默默跟在后面。邵凡拉着书墨，也跟了上去。

刚走了没两步，背后就传来讥笑和倒喝彩的声音。邵凡头也没回，心里压抑着愤怒和悔意。说到底，这事还是自己多管闲事造成的。也不知道越大哥会不会后悔，他二话不说就跟自己一起过来，却受到了耻笑和羞辱。

灰溜溜走到山寨门口，书墨却迟疑地慢下脚步，仍然恋恋不舍地往门里望去。邵凡简直恨铁不成钢，走在他身后挡住他的视线，推着他的后背往前走。

这个孩子大概被封建愚忠思想洗脑洗傻了。邵凡不由得叹了口气。不过想想他从小到大所处的社会环境，也怪不了他。在自己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何舟不也是受过“自己”一点漫不经心的小恩小惠就死心塌地对自己忠心耿耿么？

一路上，越子骞都板着脸沉默不语。邵凡对自己惹出来的事还是有些愧疚，犹豫再三，嘱托一个兄弟注意看着失魂落魄的书墨，自己加快了速度，追上前面的越子骞，小声说道：“大哥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好，惹出来的事……”

越子骞惊讶地看着他，然后才明白邵凡在说什么：“小弟，你别瞎想，我在想……别的事。来青云山是我自己想来的，跟你没关系。”

一直直来直去口无遮拦的山大王居然也学会用善意的谎言安慰人了。邵凡抿了抿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越子骞又问邵凡：“那小子呢？回到山上，就赶紧把他送走。”

邵凡一直有种隐约的感觉：“大哥，你是不是讨厌书墨啊？”

越子骞特别坦然：“是啊。”

邵凡：“……”真不委婉。

他憋了一会，还是忍不住为书墨辩解两句：“其实他也只是救主心切，走投无路了才请我们来青云山。主要是那个梁少爷不识好歹，但是我觉得书墨人不坏的……”

越子骞沉思了一会：“嗯……来青云山倒是没什么。如果因为怕惹是非丢脸面，贪生怕死，就不敢惩恶扬善，算得什么英雄好汉？就是那小子不分青红皂白就敢威胁你性命，还是把他趁早送走为好。”

原来越子骞一直在纠结这个。“大哥，这也没什么。我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

越子骞猛地拉住马，转头看着邵凡，表情严肃：“小弟，你怎能这样轻贱自己的性命？你可知道，被那沾了霉的斧头划出血，就能让你邪风入体，药石难救？你可知道我直到现在，一想起那时的情形，就会恐慌心悸？”

邵凡抿住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越子骞的话。他当然清楚破伤风的危害，但他真没想到越子骞对自己重视到了想到他会有危险就后怕的地步。他到底何德何能，被越子骞这样珍重？

他又能拿什么回报这沉甸甸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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