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邵凡已经给何舟做了心理建设，但是当两个人走出异能学堂，何舟还是垂头丧气打不起精神来。

邵凡重重地一把拍上何舟的后脑勺：“没有异能也没关系！好男儿当自强。就算没有异能，用自己的双手和勤劳也能撑起一片天！看开点，实在不行还有哥罩你啦！”

何舟仍然怏怏不乐：“白花了那一百个铜板，能买那么多好吃的呢……”

原来是在肉疼买食物的钱。可以，这很吃货。

邵凡心疼自家小孩，在心里打了打算盘。现在他的个人资产已经少到个位数了……唉……不过邵凡还是去到糕饼店买了一小块水晶饼。

棕色的油纸上，乳白色的糕点被模子印成椭圆状，晶莹剔透，煞是好看。水晶饼上面还凸印着几个字，就是天色已晚看不太清。

邵凡垂涎了几秒钟，把糕点递给何舟。那小孩还是不大高兴，但是也伸手来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从两人身边掠过，电光火石间，激起一阵凉风！邵凡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那黑影就飞速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邵凡低头一看，棕色的油纸还在，糕没了。

何舟也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邵凡简直哭笑不得。那毛贼偷什么不好，偷水晶饼干什么？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那样的水晶饼，一文钱能买两个呢。

邵凡低头看着哭得像塌了天的何舟有点不知所措，试着安慰他：“你你你你你别哭了……我再给你买一个？”

何舟扒着他的袖子，涕泪横流，悲痛欲绝：“我不，不要……呜呜呜……”

邵凡犹豫了一下，弯下腰把小孩抱了起来，然后他猛地一个踉跄，差点把两人都摔在地上。哎呦这弱鸡的身体！连抱一个小孩都抱得这么费力。

邵凡平复了一下呼吸，咬着牙脚步沉重地往前走，任由何舟把鼻涕眼泪都抹到他身上。他为自己买新衣服的先见之明暗暗点赞。

何舟哭了一会就逐渐没声了。又过了一会，柳旭听到他幽幽地说：“我长大之后要当大侠，把这些可恶的贼都抓进牢房里去。”

邵凡抽了抽嘴角，对他产生这个伟大理想的原因不置可否：“哦，那何大侠你加油。”

何舟抬起头，眼圈红红的，不过眼睛亮晶晶的。他问：“那少爷你想干什么呢？”

邵凡沉默了。

他还真没想那么久远，反正肯定不是用小学的加减乘除当一辈子账房先生。

他想起了姥姥临终前拉着他的手。她的眼睛已经浑浊了，声音像破风箱一样呼啦呼啦地，却仍然放心不下，用尽最后一点力气颤颤巍巍地教诲自己：“娃……上大学……赚大钱……当个大好人……”

刚说完话，她就祥和地闭上了眼睛，离开了那个世界。邵凡哭得肝肠寸断，脱力晕了过去，醒来就已经到了这里。现在他也刚到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不久，还在为生存而努力，随便找了份糊口的工作。

但是邵凡一直没有忘记姥姥的临终遗言，也没有忘记自己的理想。

中二病发作时的白日梦也就算了，邵凡真的需要严肃考虑一下自己接下来要走的路。

上大学……且不说这里没有大学，就算是继续学习一直再考上状元，对邵凡来说也是很不切实际也没有意义的。他十几年来所学的物理化学和这里的四书五经完全是不同的知识体系和思维方式。这有点像学外语，下得功夫再深也很难比过讲母语的土著。

古文懂一点就好，能够看懂书，会写信，能够和这个世界的古代人交流，再多他就感觉头疼了。文科本来就不是邵凡的专长，高考考出好成绩靠的是自己顶尖的理科水平和死记硬背。他也不想科举当官，也没有必要学深。

当个教书先生也许可行。不过他也有些顾虑超前的科学知识会不会打乱这个世界的历史进程，造成一些他完全预料不到也承担不起的后果。知识是把锋利的双刃剑，尤其是不按正常循序渐进突然被人为地强行施加在这个世界里的“科学”。邵凡没有把握放出这把双刃剑之后，是会让这个世界受益无穷，还是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他唯一能做的，是把目前还牢牢握在自己手里的剑严严实实地塞进剑鞘中。

赚大钱……当个富可敌国的商人吗？

可是邵凡对经济管理一窍不通，而且他也没那么大的野心，只想小富即安，能够糊口。能有个遮风挡雨干干净净的住所，能有几身换洗的衣服，出门租得起驴车，偶尔能买点小吃改善一下生活他就非常满足了。邵凡没有雅兴投资奢侈品艺术品，又不想过仆从如云前呼后拥的生活，钱再多他也不知道拿来干什么。

而且，邵凡和这里的人之间隔了整个世界的鸿沟。他作为一个旁观者，无法融入这个世界人们的思想，也完全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潜规则。要让他做生意，不赔掉裤子就算好的了……还是算了吧。

当个大好人……

邵凡慢慢地回答：“也许，我以后也要当一名大侠。”

点点星光下，身材纤弱的少年脊背挺直，稳稳地一步步向前走去。他怀里抱着的孩子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和他紧紧依偎在一起。夏夜的风温柔怡人，把他们的发丝吹了起来，月光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两个人一步步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与此同时……

他是一个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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