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晟语看着这位披着墨色披风的青年, 肤色白的不见一丝血色,这副样子若是放在旁人的身上早就病态毕露, 但在这位青年这里不见病态不说反倒是让人感到几分清绝恣意。
以往落晟语只见过女子肌肤雪白的如今见着个男子肤色雪白, 这不禁让落晟语心中有一些好奇起来。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落晟语看此二人的打扮也像是修炼之人的打扮,但他们衣着配饰与四峰中又都是不同。
‘难不成……’落晟语神色一变, 又是往他们身上悄然打量起来。
在四海三山里, 四峰因修道修仙而广传于世,世间凡人皆以能到四峰中修炼为荣,而其中数玉虚峰的名头最大, 因其尊者归元仙尊除却收伏为祸人间的凶星外,还是四位尊者中最早攀登天位的。
当年在药家当中就只有落晟语一人生得灵根, 但其资质离归元仙尊的要求还相差甚远。为了让她进入玉虚峰药家算是用出了倾城之力, 这才让归元仙尊收下落晟语。
而就因落晟语被收入玉虚峰门下一事, 药家也因门中出了个修道之人,所以备受旁人尊敬。
因这才让药家在其他三大炼药世家中脱颖而出,拿到了进入璃琉仙境的资格。
不过四海三山之所以成为四海三山, 那自然是除了四座仙峰外还有三座仙山。
但那三山中的情况落晟语并不是十分清楚,只知其中的北麗山最受世人敬仰, 可后头不知因何缘由隐出大世之外, 不再过问世事所以逐渐的被世人淡忘。
不过之前听父亲提起过北麗山,它不同与四峰的修炼方法, 是为剑修……
‘剑修!?’落晟语口中一滞,忽然想起那姑娘之前使出的剑诀,心中一惊。‘我来璃琉仙境的事竟然被北麗山的知道了?!’
落晟语神色复杂的看着正在说着话的二人, 握着玉笔的手紧了又紧,心中顿时思绪沉浮。
‘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落晟语狐疑的看着正在说话的那二人,看起来那姑娘乖巧的垂着头听着那青年讲话,但看她脸上的表情也不像是在怕他。‘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老祖宗……”娇俏姑娘本想笑着打个哈哈,但看青年向她投来的眼神又自知理亏的垂下头,面上虽还在嘻嘻的傻笑,但那一双透亮的眼睛中却是掩着让那青年看不见的狡黠。
那一双垂着眼不去看青年的眼睛忽是一溜,只见她抿嘴轻笑一声随后双眼含泪的抬起头来扯住青年的一处衣角,委屈道:“晟语姑姑对笙苼有救命之恩,家母去世之前特意对我有过嘱托。故而笙苼才撒了个谎……”
那肤色雪白犹如自带着寒霜的青年闻言侧头瞧了眼持着玉笔一脸战战兢兢的落晟语,不禁提指点了点那姑娘的额头,虽然早已看穿她这副惹人疼惜的委屈是装出来的,但那双泪光闪烁的眼睛还是让他心中不忍。
“此次你擅自动用法阵我可以暂且不管,但你可知道若是你解了她的死劫你会如何?”青年点着她额头的指尖又重了几分。
“老祖宗你放心吧,笙苼自有打算。”那姑娘见青年松口,一扫之前委屈的神情凑到他的身边,挽住青年的手笑道。
“呵。”青年哼笑一声,抬头看了看石室上头的波光,又看了看一旁的落晟语,嘴角微是一勾轻声道:“笙苼,你这次回来时所掐算的时辰可是什么时候?”
“自然是……”那面容娇俏又不失英气的姑娘闻言,蓦然一愣后又急忙看向一脸搞不清状况的落晟语,眉间一拧怒道,“老祖宗你骗我?!”
青年低头看着挽在自己右臂上的双手翻手一转紧紧握住那一双纤细的手腕,左手抬手朝着石室中的白玉仙女像一挥,眼中的玩味神色一收对着一旁呆若木鸡的落晟语,冷声道:“五十年后三桥石旁有一孤女你定要在玄蛇口中救下,再过十年待她所出之女灵根初显就将她带到北麗山,到时自会有人来接她。”
说罢指尖荡出一道灵光,让落晟语双眼一阵灼疼。那青年所说的话仿佛变成了一道咒语在她脑中久久不散,深深的镌刻在她的脑海之中。
“什么意思?!”落晟语掩住自己的眼睛,但那道灵光即便是让她有手挡着还是疼痛非凡。
“到时你自会知道。”
青年哼笑一声不再多言,而在他手中的那名娇俏姑娘则还是不住挣扎,“小姑姑,你可千万别动座仙女像!”
那名娇俏姑娘对落晟语的警示这才刚说,就见从青年手中闪出的那道灵光让这间石室中顿时变为如白昼一般的敞亮刺眼,在短暂的白昼过后一切又变得异常安静。
眼睛的那股灼痛也随着白昼的淡去而消散,但青年所说的话与那名姑娘对她的警示久久的萦绕在她的耳边挥之不去。
“什么意思?”落晟语心中一片茫然,方才那名叫她为姑姑的女孩,样子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面容长的娇俏可人,眉宇间却掩不住的那股英气,让人觉得她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坚韧。
而且女孩长的那一番相貌让落晟语此刻细细回想起来,也的确与自己有些相像。若按她所喊的姑姑,难不成是她的四弟落豫涛?
落豫涛是她的同胞兄弟,兄弟姐妹中就属落豫涛与她最像,只是母亲在怀他时刚逢药家变故,心血极虚所以落豫涛出生后就从娘胎里带出了病气。那时药家里的人都道他活不过百岁……
‘那五十年后……’落晟语心头一默,脑海中浮现出一直靠灵药维持的落豫涛的模样,真是想象不出他成家立业的场景。
落晟语此刻完全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最初目的,被那突来的插曲打乱了她原有的步伐,待她回过神时却也是为时已晚。
一声巨大的爆裂声从石室上头响起,在那泛着粼粼水光的石室顶部爆裂出细密的裂缝,在那细密的裂缝中渗出不少水。
石室上头的水柱中,雷光在这镜象仙池中聚集起一片雷云。水柱中雷云密布,天雷滚滚而来。
徵尘持着长剑定定的站在黎婴背后的不远处,一双眼睛被散乱的发丝遮掩,瞧不清他的神情。
一袭白色的衣袍被四周的湍急的水流鼓动,剑锋金芒阵阵,周身崩裂出一股股让人难以招架的神威,而在那神威之中还夹杂着一缕缕的星海之力。
“物极则反,水逆则重生。”
一句轻声的呢喃在徵尘前头的黎婴口中传出,黎婴双目紧闭额间的一抹金痕光辉耀眼。
她轻动唇瓣口中传出的一句句话语,犹如从原来里传来的钟声。
“涛之所至出,乃凶煞所不及之地。星象逆流,汇聚却可以再得重生,破————”
随着黎婴口中的一声低喝,紧闭的双眸也霎时的睁开,眼中的灵光犹如仙池中斑驳的光影一样汇聚在她的眼中。
周身荡出的一股股至纯灵韵在水柱中掀起了万丈的光芒,本来在她周围密布的水柱也随着那股至纯的灵韵一道道深陷进下头的沙石之中。
从黎婴身上传来的那道道灵风随着水柱的散开而荡漾开来,吹拂开掩在徵尘眼前的碎发露出那一双苦涩又是无奈的眼睛。
一道道水柱陷入他们脚下,露出外边满目苍夷的池底,一道道巨大的裂缝深邃无比,目之所及之处都不见平地,这更让黎婴与徵尘所在的地方像一座孤岛。
不过这仙池底部唯一的孤岛,此刻也是岌岌可危底下突然伸出异动,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池底穿透而出。
但既然如此,徵尘也丝毫未因池底下的异动面露一丝惊慌,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黎婴,看着她被那一股水波穿透,牵扯出千丝万缕的灵丝。
看着她的身体被从裂缝中冒出来的浮草紧紧包裹,虽然徵尘心里知道这只是一个形式而已,但他的心却随着黎婴那逐渐被浮草包裹住的身体沉了下去。
徵尘心如灌铅一般的沉重,眉目不自觉的皱的许紧,手中紧紧的握住剑柄,以至于那剑柄上的雕痕都深陷进他的手掌之中。
“要等到什么时候?”还与索戎暗中观察的白泽,见包裹在黎婴身上的浮草逐渐散发出幽光,那处孤岛也已见裂缝,看样子过不了多久,真正的璃琉仙境就会呈现在他们的眼前。
索戎从一处裂缝中收回目光,握着手腕轻轻的转了转。“就是现在。”
“破————!”随着黎婴的一声低喝,束缚在她身上的浮草在顷刻间爆裂,额前一抹金痕化作一缕金光瞬间没入她的额间,随之睁开的眼眸中是止不住的赤光。
面庞上泛上上一缕缕的黑气,让黎婴清丽的面容中带上了几分狰狞。
从沉睡中清醒的黎婴,只觉自己体内有两股力量在猛然拉扯,相互较劲。
之前她按着徵尘所说的以细剑引水龙入体,为了引水龙入体她还为自己做了许多的心理建设,奈何在水龙入体的瞬间她未有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反倒是觉得体内十分的舒畅,连心境都澄明了不少。
不过在片刻的安宁过后,她又掩不住脑海中浮上的一股昏沉的倦意,本来她还想强撑着不让自己昏睡过去,谁知徵尘竟传来一道指风打晕了她!在此之后发生了什么她便一概不知,再醒来时自己又变成了这副模样。
‘怎么会这样?’黎婴被体中的两股力量来回拉扯,像是要在她的体内得到制衡一样。
黎婴暗自提气想从丹腹中提出一缕真气,可是当她催动丹腹中的元婴时突然发现在她的丹腹里升起一股让她熟悉而又惊心的气息。
‘怎么还会有魔息?!’黎婴面色一变不信邪的再次提气一番,感受到那股越聚越多的魔息让黎婴突然猜到了什么。
她想转过身看看徵尘在什么地方,但此刻虚浮的身体让她使不出力气,体中相互制衡的两股力量让她掌控不了自己身体的主导权。
“小师弟!”黎婴不得其法只能叫唤一声,可谁知这声呼唤过后还不曾听见徵尘的回答,又是感受从下方传来的一股冲击力。
池底的沙石顷刻间都震荡在池水当中,有些许都在黎婴的脸上划过,那幽幽的浮草与一道道深邃的裂缝此刻都好像漂浮在她的眼前。
黎婴觉得自己被底下的一股气流举起,好像一直往池面上升。见此,黎婴心中一个咯噔,‘什么情况?!这又是怎么了?!’
黎婴回想起自己重回玉虚峰后,每次都是想自己掌握主动权,奈何天不遂人愿,她自己只是万事万物中的一颗小小棋子。师尊的心思黎婴窥探不得,但澜苍的用心黎婴怎能不知晓?
他一路随之而来只是为了夺得那株五凤灵芝,用它来解开自己手腕上的红莲印记。看澜苍如今的样子,满面春风的得意之色,想必任飞穹定又被师尊收伏。
只是既然任飞穹已死,澜苍怎么还是步步紧逼?!黎婴心中一滞,突然想起之前在魔域中看到的情形,任飞穹在血月红莲中如此简单的将凶星取而代之,其中因由可能是因为师尊提前收了一缕凶星的星魄。想起凶星的星魄,黎婴随即想起徵尘与上一世的差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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