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凝眉敛目,面色深沉的说道:“汉家制度也好,君王之论也罢,这不是我们如今应当关心的问题,不谈也罢!但我不得不说,沟,好挖难填,龙,易囚难放!填沟放龙,那本就是挟泰山以超北海之事!更何况,蛟走民间乱朝堂,龙游朝堂乱天下,董仲舒说得不无道理!当年的大争之世,无非就是蛟龙乱战!先乱春秋三百载,后乱战国两百年,直至秦皇扫六合,一统天下,共乱华夏五百年!前事不忘,后世之师!对此,我们不得不引以为鉴,慎以为戒!”
叶逍遥举杯一饮而尽,面色悲壮且苍凉:“填沟放龙,乱朝堂不过一时,乱天下不过一世。可最终成就的,可能是华夏的千秋基业,龙族的万世宏昌!既如此,何乐而不为之!既如此,又何惧身虽九死!”
卢植一字一字的说道:“武帝囚龙三百年,用的是国家公器,借的是天下民心,靠的是无上皇权。而今,国祚已哀,民心向背,皇权渐弱,时已如此,势已如此,普天之下已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再次禁锢那群已被囚禁三百年的蛟龙,他们终将顺时而出,借势而起,祸乱天下!到时候,不知多少百姓又要流离失所、背井离乡!”
叶逍遥抿了一口酒,皱眉说道:“很多事,我们挡不住,也拦不了!正如大汉挡不住鲜卑崛起,你们也拦不了宦官乱政!很多事,我们只能尽力而为,尽人事听天命,听天由人!势倾天下的太平道,盛行汉中的五斗米,出世不入的阴阳家,隐入十万大山的墨家,还有那唯恐天下不乱的纵横家,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潜伏隐匿三百年,暗中积累了相当可观的力量,轻可祸乱天下,重则逐鹿中原!这样的力量既便大汉朝堂国家公器也未必能够轻易弹压,当然,那更不是我们能够管得下来的!再者来说,在其位谋其政,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反过来说,如果他们真有宰执天下的气运,真能让华夏的百姓安居乐业,这华夏的天下,那高坐龙椅的君王,又何必管他姓刘姓张!”
卢植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却不知为何却又闭口不言。
叶逍遥慢慢悠悠的倒了一杯酒,很随意的说道:“二师父,别说什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更别说什么,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那些话,不过是笼络天下蛊惑民心的手段。说起来好听,听起来顺耳,可如今看来,它唯一的作用,无非也就是彰显君权,受命于天!可说实话,说话嘛!谁不会!嘴一张,什么都有,什么民贵君轻社禝次,什么大道之行,天下为公,一个个全都站着说话不腰疼!说得好听,听着顺耳,可说来听去几百年,也从没见他们说出个太平盛世!五斗张修也好,太平苍黄也罢,还有那潜伏隐匿数百年的诸子百家,他们是祸乱天下也好,问鼎逐鹿也罢,我们挡不住拦不了,是非成败天知晓!我只期望,天下初平之后,那高坐龙椅的君王可以善待天下!”
卢植举杯叹息:“以不义之师行非义之事,岂有功成之理!到头来兵连祸结,苦的,还不是百姓!”
叶逍遥一字一字道:“天下大乱,兵连祸洁,苦的是百姓,这是一定的!可说实话,这世道,天下不乱,兵不连祸不结,这天下百姓还不是一样的苦不堪言!至于这不义非义的定论,现在还其实为时尚早!正义,与战争无关,那从来都是蛊惑民心的必用手段,鼓舞士气的必用之法!正义与否,也从不足以决定战争的成败!你胜利了,你可以标榜自己是正义的!所有的事,不过成者为王败者寇!那人间史书,历来都是君王开口史官写,从来成王骂败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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