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连宗看了看下方高高想悬崖，吞咽口水，大声道：“跳就跳，谁怕谁！小日本，****你祖宗，我跟你玩命！”日军的呼喊声和军犬的吠叫声越来越近，射发的子弹越来越多，打在他们身后的岩石上，打出几个窟窿。

于连宗和张少甫屏气凝神，手持木板往后退几步，瞄准跳点，张少甫大声喊：“一、二、三！”话音刚落，两人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从悬崖上向抛物线一般跳入高空，海风像恶魔一般吞噬两人，后面的人声、狗声、枪声混成一片，两人都听不见，只注意身子下方空空的一切。

“啊啊啊”两人哭爹喊娘地喊叫，身体逆风下坠，心就像被抽空一般，突然他们脑中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两人起跳距离和高度没把握好，落地点恐怕在海边礁石边缘上，也就是说，两人都会像成熟的柿子从高高的树上落到地面的石头上，砸得稀巴烂！

于连宗没来得反应过来，只见张少甫将木板猛地用力推向于连宗身子，然后手松开，他的木板连同于连宗的身子向外空移动许多步。于连宗这时反应过来，哭喊道：“张哥，你这是干嘛！”张少甫笑了笑，释然道：“好兄弟，哥只能帮你到这里，要活着离开！”

于连宗怒吼道：“不要！”凶悍的海风吹得快要将于连宗的眼睛封住，但他使劲睁得大大的，看着张少甫那视死如归的眼神，一切释然的脸庞，直到两人别分落在不同的地方，于连宗随着木板“噗通”一声落入海浪中，在被大海吞噬的那刻，他清晰听到礁石上传来清脆的断裂声。

于连宗的心快要塌方下来，心如刀绞，身子坠入海底，清澈的海水层向上冒起一串串晶莹的水泡。清凉的海水呛入他的鼻孔，他本能地四肢摆动，游到海面上，两块木板漂浮在外海面。海水从他的发丝和耳尖流了下来，他分不清自己脸上流的是泪水还是海水，疯狂地朝张少甫尸体躺的那处礁石游去。

悬崖上边的日军疯狂朝着于连宗开枪，子弹既打在礁石上，也射入海水，直直插入海底。于连宗用手抹下头上和脸上的海水，一时不敢靠近张少甫的尸体。

心头聚集了成千上万的愤怒和悲伤，他朝着张少甫流血的尸体点点头，缓缓闭上眼，转身朝外海游去，心中那个信念支撑着他：活着离开。但他还是忍不住往回看，几只海鸟在张少甫的尸体上停留，一场奇妙悲壮的葬礼！

悬崖上的日军见奈何不了于连宗，让他跑了，疯狂扫射，大声嘶吼。他们又不敢以“殉道者”的勇气跳下去抓捕于连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于连宗抓着两块木板，慢悠悠地游离礁石，游离矿岛，游离这个吞人噬血的魔窟。

日军败兴而归后，马上跟附近的警察署和宪兵队取得联系。湛蓝宽阔的海面一望无际，尽头会不会是陆地，于连宗茫然地望着，他将两块木板拼凑在一块，神情悲伤地抖动双腿，在海面溅起浪花，毫无方向地游着。

于连宗在海面顺水漂流了四天四夜，与矿岛魔窟离得远远的，他的心这才放松下来，但他发现一个问题，他的身子虚弱得很，几天的水中游动耗费他大部分体力，他想入海抓鱼吃，到时候在木板上风干了海水，就能得到一些海盐，也可以调味，虽然吃生海鲜，但只能这样。

正当他准备潜入海底抓鱼时，眼前一处暗绿点吸引他的目光，是陆地！他能清晰地辨别出来！他知道不会是中国的陆地，因为当初他从天津坐货轮来日本就花了半个月，他现在在还是仅是漂浮几天而已。当下他也不管什么生鲜海鱼，半个身子趴在木板上，奋力游向那些暗绿点。

游了许久，才发现是一大片深绿的海藻丛，但不远处就是陆地，他宁愿相信那片陆地是中国的，也不愿信是日本的，虽然这个想法异想天开。他肚子饿了，吃了一些海中的海藻和水中的树芽，稍微充饥后游向陆地。

身后的海浪顺便将他推送道陆地灰色的沙滩上，沙滩不远处就是一大片莽莽森林，延伸到沙滩两端尽头，还不见底，白色的雾气在茂密的树林上端盘绕，透过雾气可以隐隐约约看到一处山脉的脊部。

于连宗从海水中走出来，将两块木板扔到海面，害怕被人发现。他走在沙滩上，身上的海水不断流入沙中，阳光在身上游动，给予他阵阵暖意。他的心慢慢激动起来，浑身上下自由不少，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接着大笑，转身面对身后的大海，叫喊道：“我自由啦！”

惊起了在海面飞翔盘旋的海鸟，它们纷纷飞向郁郁葱葱的树林。于连宗没有继续喊下去，否则会引来日本人，他的心马上陷入了恐慌的深渊，他朝身后在海岸线绵延的茂密树林望去，悠悠道：“这是哪里，我该从哪走？”这一片海滩和树林像是从原始时代遗留下来，没有一点人烟的痕迹，荒无人烟，他的心也就凉了半截。

但他很快高兴起来，起码他自由了。于连宗踉踉跄跄地在沙滩上走了几步路，选择路口，但都没发现可以穿行的小路。天色已晚，吹来的海风已有一些凉意。

海面聚集了层层乌云，天色暗下来，就快要下雨了。于连宗慌忙中随便找了一个树林草丛口走了进去，他需要找一个可以避雨的去处，最起码能要在树下躲雨。

昏暗的海面传来阵阵响亮的雷声，雨水跟着雷声的脚步从天空洒落下来，一道道闪电撕裂暗沉的天空，照亮了似乎还在沉睡当中的莽莽森林，白茫茫的雨水笼罩着山脉和树林。

于连宗找到一个树洞，躲在里面避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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