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4点，夜未央，天星子璀璨，陶三坐在回廊下，仰望满天星斗。 他摸着指腹，长叹一声，起身回屋。

沈默有失眠症，他谨遵医嘱，每晚十点半准时躺在床，祈祷自己尽早入睡。结果往往是大脑越发清明，睡意全无。今天，不，应该说昨天也不例外，他和往日一样，十点半躺到床，直到凌晨三点才渐渐有了睡意。半梦半醒间，他的手机响了。

沈默接起电话，陶三的声音传了过来，“今天不要来了。”说完挂电话，干净利落。

沈默盯着电话良久，蹦出一个脏字，又躺回床。

早晨八点，段莞把苏居安和苏墨打发出门，拉苏向暖到自己房间，拿两条裙子往身前，“哪条好看些？”

苏居安讨厌玄学，所以段莞偷偷跟苏向暖商量，要她今天陪自己去陶三那里。苏向暖指向绿底白花的那条，问：“尤小左不是说现在最有名的的命理师傅是大师吗，您为什么去陶三爷那？”

“大师算什么，不过是哗众取宠的骗子，陶三爷才是真正的大师。我和你说，我以前见过陶三爷的。我像苏墨那么大的时候，有一次晚离家出走。那时真的很晚了，路一个人都没有，我越走越害怕，还好遇到陶三爷。当时他身边跟着两个非常好看的小男孩，应该是赵九和花漫时吧。陶三爷一点没变的，他说不定是神仙呢。”

苏向暖想起陶三的牛车和士兵，“我也觉得他很有仙气。不过，您竟然离家出走。”

段莞示意她帮自己拉拉链，“所以我说你特别乖啦。我和你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是叛逆少女来着。”

花月弄有窄窄的巷子和低矮的房屋，苏向暖头次来这里，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不等她多想，陶三爷已经迎了来，把两人领进店里。

陶三爷的店面不大，两排各摆三把椅子，间插放着两张桌子，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家具。墙壁又白又糙，把屋里衬得更加空旷。店里也没有香炉和香，只有淡淡的草木气。

陶三给两人各倒一杯茶，“尝尝，只在我这儿才喝的到。”

杯里浮着青绿叶子，有草的清香和涩气，和店里的味道很像。苏向暖一饮而尽，温热的茶水顺着食道滑进胃部。

周遭慢慢安静下来，片刻后又喧闹不已。苏向暖看见段莞正和陶三逐渐透明，黑色的河流从他们身透出来。她看见儿时的苏墨，看见烦躁的苏居安，看见得意的吴坚，看见冷漠的老师和同学，看见护在自己身前的孔三庆，看见僵硬惨白的尸体，看见鲜红的双手，看见血水停着一只绚烂的蝴蝶……无数画面飞快地从她眼前切过，最后她看见一束刺眼的光，一个人站在光下，她看不清这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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