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儿望着眼前这个女人,她的脸是淡然,是无谓,是不痛不痒,说到伤心处,竟还在唇畔勾起一抹微笑。
“那一年,我的大女儿离佩公主十六岁,羡儿不过十岁,皇为堵住悠悠众口,不得不想出这个法子,将这两个孩子派到西岐做卧底,只有这样才能让沈国公一族安心……”
蔚儿心里狠狠一颤,原是这样,原来他这七年都是担负着这样重的压力,自己一直以为他只是派过来的卧底,却不知道这背后存着这样的无奈。
窗外,秋风卷起地的无根枯叶,一阵一阵,时而落地,时而又随灰尘扬起,一些还不肯轻易罢休的叶子还在枝头晃着,为自己的生命挣扎最后一秒。
“后来,离佩去那里做了最卑微的宫女,羡儿做了下等马童,”说到此处,良妃突然停下,反而抬眼望向蔚儿问道,眼里带着些许期待:“蔚儿,当初离佩寄书信于我,说羡儿与西岐一公主相交甚欢,是你吗?”
蔚儿心一紧,仿佛被什么力量狠狠揪住一样,最终别过脸,挡住自己已泛红的眼眶,徐徐开口:“是……是我。”
良妃眼飘过一丝欣慰与满意,漾起满目仁爱。
“后来离佩死了,死于你的母后手,离佩以自己年轻貌美企图接近你父皇而获得情报,她得逞了,可是最终被你母后识破,我从不怨什么,这事本是离佩的错,羡儿做的却很好,几乎每年都能向北燕报告许多情报,最终去年陵阳之战北燕一举战胜……”
良妃见蔚儿已经啜泣不已,便止了声,右手覆了她的背,眼满是自责之意,只能轻轻安抚:“好孩子,都是我的错,我知道你对羡儿有恨,暂且全怪在我身吧。”
蔚儿胸口一起一伏,情绪激动,思绪又将往事带回了自己的脑海,晃晃然,已经七年之久了……
此刻,心旌如宫外的秋水,澜起波纹阵阵,任凭自己怎样努力去克制,也始终平静不下来。
她想逃……想逃离这里,一切往事来的那么措手不及,让她还来不及捋顺。
原来,自己所接触所看明的那些事,只是他的冰山一角罢了,他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自己,他这么喜欢……一个人品尝孤怅吗?
最后,她只能故作镇静,找借口想要逃出去:“母妃,五嫂该醒了,我去看看。”
“好,难为你还叫我一声母妃。”良妃不再强求,也知她是有意要离去,便挥挥手默认。
她慌张离去,没有再去皇后偏殿,而是直接回了王府,一路,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第一次,她彻彻底底知道了他的过往,他的不堪与荣耀,他的酸楚与尊贵,他远远自己心的那个十九更坚韧,那是怎样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才能让他现在对于这些事如此云淡风轻,如此无痛无痒。
犹记得幼时自己曾经问过他从何处来,为何会在宫里做马童,而他只是淡淡简单地回了一句“命定如此,不过遵命耳,公主不必多问,倒污了您的尊耳。”
现在想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有多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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