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达沉默了下来。

他和常遇春的前方已经出现了无数尸骸铺的道路。

血水和破碎的血肉顺着这些尸骸流淌下来，灰白黄的各色尸骸都被染成了血红，显得分外鲜艳。

胡大海和姚绮南早已站了起来，姚绮南像持伞一样持着剑，站立在胡大海的身旁。

她手的剑散发着烛火一样的淡黄色光华，挡住了方坠落的血水。

徐达带着常遇春前行的速度很快。

几乎同时，胡大海和姚绮南看到了徐达和常遇春，而徐达和常遇春也看到了胡大海和姚绮南。

“疯子的朋友也都是疯子。”

徐达在看到了那烛火一样微黄色光华的同时，想到了姚绮南的身份。想起定远城在西辽大开杀戒的那夜，这名北木府出了名的女弟子的所作所为，他忍不住又冷笑了一声，轻声说了这一句。

“你果然来了。”

胡大海看人的目光一直都和徐达一样冷漠，然而当他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常遇春时，连他身旁的姚绮南都感到他的面部线条柔和了很多，他看了一眼徐达，眉头微蹙，然后对着常遇春只是异常简单的说了这一句。

“果然是你。”常遇春看着他，也只是说了这一句。

姚绮南莫名的有些感动。

她知道这样简单的对话里，却包含着至真的友情。

胡大海料定对方是要利用自己逼常遇春过来，而常遇春却料定是胡大海身处险境。

因为这片荒原里，胡大海是常遇春的朋友，而常遇春也是胡大海在此间的唯一一个好友。

现在又多了自己。

姚绮南的眼睛里有些欣喜，有些骄傲。

在此时，常遇春也朝她颔首致敬。

她一时有些惶恐，剑光都有些散乱，所幸此时徐达强大的气息已经笼罩了他们所有人，天空坠落的血雨都被纷纷逼开，丝毫落不到他们的身体周围。

“这里是大凉国祖地，你听说过大凉国么？”胡大海迎着常遇春的目光，没有什么废话，安静的问道。

人之一生，能够找到一个可以同生共死的人已经是件很幸运的事，现在至少已经有了两个，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所以虽然身外的天地都是血雨尸海，他的内心却也很平静。

常遇春道：“知道一些，但知道的不多。”

胡大海看着他，将之前和姚绮南讲过的有关大凉国祖地的事情全部详细的和常遇春说了一遍，连常遇春来前没有看到的那种诡异甲虫都和常遇春详细说了。

“饕餮，混沌虫，都是在先古因为太过强大而被最早的修行者屠戮殆尽的东西。昔日大凉国敢于拥有这样的东西，的确和当年的蒙古国一样强大。”

常遇春看向天柱山更高处，“关键在于，如果按传说所说，大凉国的那些强者全部在这天柱山自尽，那最后临死前做出这样的布置，封住这座天柱山，到底是想封住什么。”

“不会是那场瘟疫。”

在胡大海开口说话之前，常遇春已经摇了摇头接着说了下去，“无法救治和无法最后毁灭不是一回事，尤其在那些大凉国强者不需要考虑自己安危的情形下，若是担心瘟疫还有可能散布出去，一定会选择彻底毁灭的方法，将有可能染带瘟疫的地方或者尸骨全部毁去。能够布置出这样的东西封山，有这样的时间，只能说明最后那场瘟疫已经随着所有染病的人死亡和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现在谁都知道你的领悟力天下第一。”胡大海沉默了很短的时间，说道：“所以他们利用我逼你来，必定是因为这座天柱山里有极为珍贵，甚至可以让他们打赢这场战争的东西。”

“所以最为关键的在于，这人怎么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常遇春看着他说道。

一直沉默不语，如同一个与之无关的旁观者一般的徐达，此时的目光也是不由得剧烈一闪。

“这人是大凉国人。”

胡大海没有任何犹豫，说道：“只有当时大凉国遗留下来的，才有可能知道天柱山里面到底有什么。”

姚绮南看着常遇春，身体再次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寥寥几句将一切理清，她看着常遇春，佩服得五体投地。

而这些话语内容本身，又足够令她震惊。

“既然明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然而却依旧无法得到这里面的东西…那我们可以试一试。”常遇春看着胡大海和她，轻声而不避讳的说道：“不只是这名大凉国人，我还想要会会这个张士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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