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的尼里亚，没有躯体，也没有意识。

但于宇宙万物中又处处留下了它的痕迹，不只是人类，所有具有思维并进行思考的种族都是它潜在的门徒。

在法尔达知道它名字的那一刻她就已成为尼里亚的门徒。

她甚至已经获得过它的恩赐，那来自于古神修厄斯的知识，有关空间，奥秘无穷。

这是一门古之流传的秘术，来自于尼里亚的无私，施行者之间可彼此自由传递对知识的感悟，是浩瀚宇宙中独独给予属于它门徒的馈赠。

然而古神们于其中发现某种漏洞，当门徒之间精神力差距过大时，处于上位者可强迫下位者与之交换知识，甚至选择想要读取的部分，得到他们自己想要的信息，只需付出自己一些并不十分重视的知识。也就是说，在精神力不对等的情况下，门徒之间的知识交换也极有可能被人利用变得极端不公。

在昏古时期，一些古神于人间行走，肆意利用此种手段读取他人记忆，造成过大乱。

当伊弭刻靠近她，受神威压制，法尔达并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淡淡金芒逐渐靠近。

然而神性力量温暖如白昼，是罪狱所没有的晴日神光，她于这仿佛带着善意与亲切的神性光辉中努力保持警戒，如经逢细雨轻抚的泥块，于温柔侵蚀中随时可能溃散。

似乎有所感应，修厄斯沉默地抬起右手，于虚空中一丝黑光乍然而现，随即涨大，开成一条细浅裂缝，于裂缝中缓缓而出一柄通体漆黑的长｜枪，形状古朴，一如世间芸芸兵器，不起眼。

然而修厄斯将它握在手中，黑光阵阵，枪身于顷刻间爆出一种无形势，急急欲出，似有裂破苍穹之意。

感受这上古兵器的战意，伊弭刻岿然不动，他甚至没有作出一丝回应动作，保持从容态度。

而修厄斯举起黑枪，于下一秒将之掷出，却并不是攻击伊弭刻，漆黑枪身落入湖内，法尔达精神力凝聚的清澈小湖因外物的骤然进入而泛起一道漩涡。

水涡乍然接触枪身，本来无比清澈的水质之上凝现一道黑气，黑气晕开，于是水涡疾流，成为暗漩。

枪身下坠逐渐没入暗色漩涡之中，而及至最后一截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后，小湖再一次恢复了平静，甚至清澈如出，不见一丝污浊。

伊弭刻似乎早已料到，面上不见一丝波动。

“你果然无一丝变化。”他低叹，微微抬头，虽如盲人眼睑紧闭，却似乎已将一切看清。

“你却变化良多。”修厄斯仅仅掷出一句。

“毕竟，如今已不是一个人。”伊弭刻似笑未笑，平静出声。

而随黑枪落入湖底，突然间法尔达脑内如坠冰渊，仿佛有冰柱直插头颅深处，这一激灵之下，再多的温柔和煦、春风细雨也温暖不了这如寒冬过境一般的冰冷严酷。

而在法尔达身体之外，奥索见伊弭刻久久不曾收回神光，也走近他们，手臂轻轻落在伊弭刻右肩，化为一道暗红光晕进入法尔达的精神之间。

他顺势而进，没受任何阻碍，伊弭刻的精神路完全对他敞开。

于他进入之时，修厄斯和伊弭刻的对话仍在进行，而他正好听见伊弭刻口中的话。

他若有所思，走到伊弭刻身边，得到回应，才站于他的身后。

“奥索……”修厄斯开口，这几乎是怪异的，因为他甚少会与人打招呼。

奥索冲他点点头，两人性格是几乎相近的寡言和淡漠，而如果法尔达能仔细回想，她会诧异得发现两人的长相也有一些相近。

伊弭刻没有关注他们的互动，或许是因为已经了然于心，他走近小湖，舀起一捧清澈湖水，细细观察。

湖中虽然明亮清澈，他却对其摇摇头，“小湖中有别的东西。”

伊弭刻甚至打算张口浅尝。

水面之下，枪身寒光一闪，在他张口之际，枪尖直指伊弭刻的脖颈。

一种极寒冷意透水而出，伊弭刻站起身来，垂手间水流倾泄而下，返归本源。

他似乎已放弃刚才的打算。

然而修厄斯走到他身前，截住他的手，于其中找出他掌下藏起的小瓶，瓶中水透明澄净，与世间最普通的水源几乎没有任何不同，然而它实际来自法尔达的精神之间，是她精神力的一部分，也与灵魂有着某种深切的联系。

虽然被戳穿，伊弭刻神色却陡然严肃起来，“你在试验一条前所未有的路。本不该存于世间，连唯纳都不敢想象。”

修厄斯看了他一眼，眸中似有冷辉，却又宛然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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