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嘉回到家里吃饭的时候颇有些心神不宁,引得刘芸时时关注她,饭也没吃几口。
“嘉嘉,你过来。”刘芸看王嘉还是丢了魂儿一样的样子,有些担心。
王嘉茫然地擦着自己的头发,水滴落到地上,溅开水花。走进刘芸的书房,被刘芸按着坐在了椅子上:“妈妈,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吗?和妈妈说说,妈妈可以帮你。”刘芸无奈的看着王嘉,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和她交心了。尤其是有小元嘉了之后,两个孩子走的很近,都快让刘芸感觉王嘉被抢走了。
王嘉想了想自己的烦心事,还是感觉不太好说清楚,所以她组织了下语言,道:“妈妈,如果一个你一直以来都以为死了的人突然出现了,你会怎么样?”
“——!?”刘芸是个道教信徒,“你撞鬼了我的孩子?!!”
王嘉不可直视的一手捂住自己的脸,道:“都说了是活人了,怎么是撞鬼呀?”
“哦——这就要看这人和我关系怎么样了,关系一般,对我也不痛不痒;关系不好,那大概是有点麻烦了;要是关系很好的话,这就是件好事儿呀,又烦心什么?”刘芸拉着凳子与王嘉膝盖对膝盖,“看来这个活人和你关系不怎么样,要不然你也不会看上去这么难受了。”
王嘉愣愣地摸自己的脸,问道:“我的表情这么难看?”
“不是难看,是太严肃了,像是发生了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刘芸摇头,脸上依旧带着微笑,她的手按在王嘉放在大腿上的一只手上,“那个人让你苦恼了?”
王嘉想起元嘉那哭中带笑的声音,叹息道:“不,挺好的。”他没事,也挺好的……元嘉和自己毕竟不是完全一样的。
元嘉不像她,听元嘉自己说起最严重的病历,是小升初那段时间的抑郁症的时候,王嘉就知道她们太不一样了。
王嘉清楚的知道自己绝没有过抑郁症这样的病,更不会把自己折腾得那么可怜,走向一个自我否认的境地。但她知道这抑郁症并不是别人所想的因为被自己的爸爸抛弃了所以抑郁,而是感觉自己没用,再怎么努力也是个废物,走进了死胡同才抑郁的。可即使再怎么理解,王嘉也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相处这些年,王嘉将元嘉看的清清楚楚,她们同样大的时候,元嘉比她更敏感,想的东西更复杂,也更委曲求全,愿意迎合别人。如果不是王嘉这三年强硬的作风,勉强影响到了元嘉做事的风格,或许现在的元嘉走在王嘉的老路上的时候,她不是积极向上的,而是被关进精神病院或者早就自杀成功再投胎了。
王一平活着,元嘉找到他了,来了一出欢天喜地、喜闻乐见的父女相见欢,对元嘉而言是件好事吧……
王嘉对王一平的印象其实已经很淡了,她所记得的王一平是个唯唯诺诺的中老年男人的模样,偶尔的尖刻之语都是对着相熟的人,而血性这种东西,除了和元宁明打架的时候,不论怎么样都看不出来。王一平对她很冷淡,只对他自己的那群酸亲戚好,而王嘉和他的对话也很少。
后来王一平身体突然垮了,走不得路,吃喝拉撒全都有问题,他的酸亲戚从来没看过他,反倒是和他针锋相对了好多年的元宁明守在他的病床前照顾他。
王嘉则住在学校里,不论是他生病前还是生病后,都甚少与他说话,甚至照顾他。而他勉强还能动的时候,还是往他那酸亲戚家里跑,直到咽气,他什么都没留下。
想过对他好,元宁明回不来的时候,王嘉守在家里,等过他。等了他很久,打了很多电话,找过了整个小区,无所收获只能继续等,直到晚上十一点,还不见他回来,她慌张地出去找,这才看到他蹒跚从三轮车上下来,拄着拐杖一步步往前挪。
王嘉那时候按着过道的扶手,脚步虚软,她看着王一平,只问道:“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好久……
王一平则是不耐烦道:“我去药店买药。”
三轮车上还有好心人在说什么,其实王嘉一句话没听进去,只是对那人说:“谢谢你送我爸爸回来,麻烦你了,车费……”
还没等王嘉把车费掏出来,那人就叫三轮车走了。王嘉憋着心里的火扶着王一平回去,从此没有什么交流。
谁都不是傻子,买药买了一天,从早到晚……找了那么久,等了那么久,结果却等不到他的一句软话,即使是父亲又如何呢?
王一平死后什么都没留下,元宁明则是彻底被王家的亲戚给气疯了,葬礼上勉强没有发作,葬礼后却彻底断绝了和王一平的亲戚的联系。所以,这样的爸爸,有什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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