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意葱葱的山坡，一颗松树下，孔明汐和金侁并排而依，坐在坡边卧着的一处巨石上，金侁将从不离身的剑放在了旁边。

孔明汐梳着的长长的辫子甩在背后，裙摆铺在了石头上，金侁还帮她理了理，然后便转头，看着山下已经吃过晚饭出来活动的王京的百姓。

如果旁边有个人在看着，他绝对不会发现金侁与孔明汐一个人再说话，一个人在凝神倾听。

‘就像这样，我的读心术也是可以转移的。’孔明汐用指腹去触了触刚刚她吻过的，金侁的额头。

‘不过也是有时间限定的，过了两天，能力便会回到我身上，好在没有次数的限制。’

“你试过？”金侁摸摸自己的额头，每次转移能力都要这样吗？

‘嗯，以前和阿娘试过。’没有读心术的孔明汐并不知道现在金侁心里的小九九。

“这就是你说的秘密？”金侁问，有了读心术以后，再来个可以转移的功能，也的确是不能再离奇古怪、匪夷所思了。

‘并不是，’孔明汐摇摇头，看向远处，声音充满了飘忽不定之感，‘金侁，你相信人有前世吗？’

“前世？”金侁疑惑，“这……没有人知道的吧，为什么要问我相不相信前世？”

“难道明汐知道前世之事？”

‘嗯，’孔明汐淡定地点点头。

“真的！”金侁心里已经不能用震惊形容了，“明汐你、你…真的记得前世之事！竟然真的有前世！”

对这如此天方夜谭，金侁没有怀疑地就相信了孔明汐的话，现在哪怕孔明汐告诉他，有神的存在，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相信。

‘嗯，但也不是记得很清楚。’孔明汐回想了一下，‘那天，我从战场逃开后，便觉得身体不对劲，然后就好像做个一个长长的又真实的梦…’

‘一个就像是梦的回忆，从我脑海深处浮了出来。’

‘回忆里，我好像是个公主，因为别人都是公主公主的叫我，可是…从来没有人主动和我说话，也没有人和我玩。’

‘因为除了公主，他们也叫我……妖怪，是个可以窥探人心的妖怪，’孔明汐想想，‘大概是那时太小不会隐藏的原因吧，我好像大多数时间都在一方院子，浇浇花，修剪修剪它们的枝桠…’

‘然后，一到傍晚，会有一个人来偷偷地教我识字，是我的一个哥哥，因为他叫我妹妹，但从他心里听到的我们母亲并不是同一个。’

‘也是从他那里，我才第一次知道了我有母亲……’

‘每一天的日子都是那么平常，又充满一点点期待。’

‘可是………’孔明汐顿了一下。

金侁的心也跟着她紧了起来，他已经可以预想到，最后并不是一个大团圆的收尾。

‘有一天，有侍卫将我从院子里带了出去，穿过了整整九道宫门，把我带到了祭台。’

金侁已经猜到了等待明汐的命运是什么了，哪怕心里清楚那是明汐的前世，事情已经过去了，他也忍不住为她难过。

‘那一天也是我记忆里最深刻，色彩最鲜艳的，我从押送我的侍卫那里读到，原来是我的母妃和母族倒了，没有人护住我了。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的母妃并没有对我不管不顾，原来我能有一方整洁的小院落，都是我母妃苦苦坚持的结果，所以，我才能一日三餐都按照定制来，所以我才能修剪自己喜欢的花，所以我才能想要看书，便有书送来。’

‘可是我除了为她招来皇上的嫌恶，什么都不能为她带去，就连那个每天来教我识字的哥哥，也以妄图勾结妖女谋反之罪入了天牢。’

孔明汐转头看着金侁，陷入回忆的她，眼里也溢满了悲伤，‘可是我知道他不是，他只是看我可怜……’

‘可我却连累了他和他的母妃。’孔明汐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那时候我真的在想自己是不是真是个不祥的妖物。’

“不是的。”金侁握住孔明汐的手，看着他，“明汐不是妖物，是得到神眷顾的人，只是那些凡人愚昧。”

孔明汐看着金侁，对着他淡淡一笑，示意她没事，‘金侁，你知道吗，这世上最不能直视的两样东西。’

孔明汐看着不再刺眼的太阳，‘一是正午的太阳，另一个就是人心。’

‘站在祭台上，那是我一生中见到的人最多的一次，也是听到别人心声最多的一次。’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认为我是个妖物，但他们心里还是盼望着我早点死去，因为………’

‘既然不能为他们所用，为了避免被他人利用，还是早早的死了，以绝后患好。’

“你……父亲呢……？”金侁忍不住问道。

‘他？’孔明汐想了想，那个模糊的身影，摇摇头，‘那天隔太远，而周围太吵闹，没有听到。’

“…………”这比说什么伤人的话还让人感到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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