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是一路携卷着她逃离了不断冒发着枪响的草坪。
好不容易双脚能在地面上落稳了,墨翎才发现脚上的鞋子在慌忙之下不知丢在了什么地方。
他熟门熟路地带她躲进佟府西侧的一处夹墙内,夹墙之窄,仅容两人贴身站立。
她个子不高,只到他的下巴过,身体隔着衬衫触碰到她柔软的前胸,他的四肢百骸都像被注入了滚沸的炼钢水一般。
空气显得闷燥。
她不由自主的从他怀里却步后退。
“别动。”他一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后面是防盗铁网,铁网上有刺,会割伤。”
女孩的皮肉幼嫩,怕她还会不老实,一不小心叫铁网上的刺划出口子,他憋住胸口的一口气,夹缝中艰难的褪下自己身上的西装,然后一点一点的从背后蹭了出来,披到她的露肩上。
他脱西装的时候,腰间亮出一个精致的牛皮套,里头装着一把短小精悍的□□。
冰冷的枪口顶在她的腰腹上,墨翎略微皱了眉。
他有枪?
有枪难道不应该留在枪击混战的场地上?
现场那么多的人都没枪,到处逃命,就怕埋伏在人群里的敌军把枪眼对准他们的胸口。
发现她似乎是在低头盯着他身上的什么东西,他略微抿着唇线,敛眉道:“带着你不方便开枪。”
一开枪,就会招来敌人的注意,他常年在军营滚打训练,枪子儿对他来说,只要事先有了防备,就很难伤到他身上的任何一处。
他无奈的挑了挑眉毛,平生第一次为了个女人而不轻易拔枪。
既憋屈,却也心甘情愿。
“哦。”她歪着脑袋,淡淡点头,“你们商量好的?”
商量好用婚礼来个瓮中捉鳖?
虽然不知道他们要对付的是什么人,但看常玉脸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知今晚舞会上的这场动乱是在他和佟府的人运筹帷幄之下发生的。
“嗯。”他轻微点了头,“佟军底下出了叛匪,今天的婚礼佟军重要的军将齐聚首,佟伯伯大婚,最重要的心腹不会不来庆贺,正是那人一网打尽的好时机。”
所以将计就计,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知道事实的墨翎有些失望,本来今天是多么幸福圆满的一天,美丽的新娘、帅气的新郎、盛大的婚礼,一切都是最美好的样子。
到底这里是多少人眼热的北平,是枪林弹雨里仍然屹立不倒的佟府,从来也没有哪一件事情不沾染血腥和利益阴谋。
她沉默着,微风穿过夹墙,带起了她发间的一缕冷冽幽香。
他低头嗅着,觉得那股幽冽气息虽香,却略冷。
就像她一样,明明刚刚还是一副娇羞灼热的模样,眼下却已经冷淡了下来。
不高兴吗?
他抬掌揉了揉她的头,如缎的乌发握在手心,丝滑、柔软。
“没事的,佟伯伯对你娘是真心的。”他轻叹了一声,如是道。
居然看得出她在感伤在乎着什么,墨翎的身子微微半僵住。
她的一丝悸动被他尽收眼底,手指缠上她额前服帖的齐头帘。
她的发,像温婉如丝的柳枝。
“有时候短暂的利用,是为了日后的高枕无忧,明白吗?”
她仰起头来,盯着他,眼里带着一丝不屈服的倔强,却还是僵硬的点了点头。
不然呢?
她娘都被拐跑了,难道她要从后爹手里把亲娘抢回来?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拦不住,留不住。
她才不要成为那个女人在通往幸福路上的一颗绊脚石,她要做的,是无条件的支持女人任何一个鼓起勇气去拥抱幸福的决定。
没有穿鞋,寒气从脚底冒窜到头顶。
凉凉的夜风里,她打了个冷颤。
他微低下头,眉骨的轮廓低垂成一道坚毅的曲线,那张秀气漂亮得不像话的脸,容色开始变得棱角分明。
“地上凉。”他说,“把脚踩到我的皮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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