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延陀使节正等着这个露脸的机会,当即站起身来,轻蔑地瞥了契丹使节一眼:“歌舞实在是没劲儿透了,我们薛延陀给皇帝陛下带来的东西,都装在这里。”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李世民还未反应过来,薛延陀使节便将目光转向了李承乾:“那位想必就是皇太子殿下,我听说大唐境内人才济济,皇太子乃国之储君,人中龙凤,不知我今日可否有这个荣幸,当面向皇太子讨教一二?”
这个突如其来的插曲实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尤其是李承乾。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原本只是个悠闲自在看戏的,怎么就被盯上了呢。
李世民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沉着地望着李承乾,不过片刻,父子俩心中便都有了计较。薛延陀使者表面上毕恭毕敬,可实际上却绵里藏针,若是应对不妥,恐怕还会折损大唐的国威。
薛延陀使者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凝固,他忽然笑道:“殿下不必紧张,我不过是向殿下讨教来了。这相互切磋学问,乃平常之事,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虽然从面上看,薛延陀使臣的态度很恭敬,但实际上,摆在李承乾面前的,并不是一道选择题。唐朝作为上国,又当着那么多邦国的面,自然是不能拒绝薛延陀的请求,可李承乾若是赢了还好说,若是输了,失了的面子可是再也回不来了。
李承乾自打到了殿内,脚上的不适感便越发严重,可他面上还要维持着礼貌而不失分寸的笑容,心下却愈发烦躁。
薛延陀使者见他没有回绝,便笑道:“太子殿下,我奉真珠毗伽可汗之命,将胡桐木献于陛下。只是我心中始终有一个疑问,这胡桐木桩子,上下两端都长得一样,敢问太子殿下,如何才能分辨,哪一端是头部,哪一端是尾部?”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大殿之内迅速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一众使臣的表情都有些玩味。
李承乾此刻反倒冷静了下来,他面上不见一丝慌乱,从容道:“不知可否先让本宫看看那木材?”
薛延陀使臣堆笑道:“那是当然。”说罢,用力地拍了拍手,就见四个宫侍,抬着一个盖着红绸子的庞然大物进了殿。等到绸子掀开,众人的讨论声反倒渐渐地弱了下去。原因无他,只因为那截子胡桐实在是太难为人了,头尾两端用肉眼看上去,分明是一模一样的,就连根茎部分,都截得齐齐整整。这哪里是讨教啊,分明就是成心出难题。
在座的唐朝官员脸色微变,望向薛延陀使节的眼神顿时不善起来。可后者却像是没有察觉一般,仍旧抱臂站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等待着李承乾给出答案。
或者......等他主动认输。
所有人都为李承乾捏了把汗,但见他微微笑了笑,只回身朝侍从吩咐了两句,便也悠闲地喝起茶来。似乎这般故意的刁难,在他眼中就是小菜一碟。
一时间殿中寂静无声,连李世民也在蹙眉等待着结果。
众人等了一阵,就见几个侍从抬着一个大木桶进了殿。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李承乾便吩咐往里头倒水。等水没过了三分之二的桶壁,足以将胡桐浸没时,李承乾才让人将胡桐木桩投进了木桶中。
众人惊奇地发现,那木头就像有灵性一般,歪着斜在水面上,倒是能清楚地分出上下。
直到这时,李承乾才指着木桶里的情况,正儿八经道:“在下面的部分就是靠近根的部分。”
薛延陀使臣哑口无言地瞧着他,偏偏还被李承乾细问了一句:“现在懂了么?需要我详细解释么?”
那话当真直戳心肺,那使臣青白着一张脸,讪讪地摇了摇头:“太子殿下果真聪慧过人,我等佩服。”
有的时候,对于旁人的刁难,最好的回击不是着急跳脚,而是像李承乾一样,明明知道对方不怀好意,回答却滴水不漏,着实能将人气死。
李世民爽朗的笑声,打破了一度有些尴尬的氛围。眼见着薛延陀的使臣被当众打了脸,原本心中还怀着点小心思的使臣,赶紧收敛目光,众口一词地尊奉李世民为天可汗。
“此番皇帝陛下消灭了东/突厥,实在是神勇过人。我等商议过后,决定尊奉皇帝陛下为天可汗。”
这一通奉承,将李世民夸得浑身通畅,好话谁都爱听,就算是君王也不例外。这使臣与君王,一个恭敬,一个威严,倒是相互配合得像模像样。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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