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凝聚在她身。
梁语嫣感受到四道格外灼热的视线,两道是阮海东的,带着愤怒,两道是叶晏的,带着阴冷。
她缓缓朝前走去,眼里只剩下了王秋水巨大的遗照,脑子里反复回放王秋水为她梳头、担忧她做噩梦哄她入眠的场景。涓涓的母爱,在唠唠叨叨和那轻轻的拍抚流淌。
人群自动为她分开一条道。
梁语嫣跪在地,眼泪沉默地掉落,行完礼,她来到棺材旁边,最后瞻仰王秋水永远沉睡的容颜。
“娘,对不起,我来晚了。我不该赌气不回来看你的,娘,为什么不等等我……”
梁语嫣感觉到自己又是阮丛秋了,她在替妹妹悲痛、哭泣。
“爹,娘临走前,有没有给我留下什么话?”她转头问阮海东。
她想把这些话带回鱼苏,告诉她的妹妹阮丛秋。
阮海东没有眼泪,显得很克制,低声道:“去后堂说吧。你才刚回来。”
梁语嫣点头,跟他来到后堂,刚进门,阮海东突然回头,甩了她一个巴掌。
她本因为恢复大量的记忆而头痛欲裂,又从黄包车摔下来磕到脑袋,这一个蕴含了阮海东十分力气的巴掌,她根本受不住,一下子扑倒地。
头晕目眩,那一刻,她几乎以为自己要死去了,半天站不起来。
克制的阮海东突然发飙,泪如泉涌,骂道:“你还有脸回来!我给你发了两封电报,送了三封信,告诉你,你娘身体不行了,让你回来见她最后一面,你不理不睬。
她一直撑着一口气,眼睛盯着门口,足足盯了两天两夜,一口水喝不下去,一口饭吃不下去,一口药吞不下去,眼睛熬得看不清任何东西,还是不见你的身影!
你知道她有多担心你,带着多大的遗憾走的么?你怎么有脸叫她娘!”
梁语嫣清醒了一些,也听到了阮海东的话,不由得诧异,阮海东所说的电报和信件,她听都没听说过,更别说收到。
是谁截走了她的电报和信件?
整个薄家,只有两个人可以做到,薄母和薄玉泠。
她心里钝痛,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要隐瞒她,她已经回薄家认祖归宗了,难道还会跑回阮家,不再回去了不成?
可她不能跟阮海东解释,让他把怒火转移到她的家人身——这才是最悲哀的,她们笃定她不会向阮海东坦白,不会伤害她们的名声。
阮海东气愤难当:“我和叶晏是骗了你,可我们为的是家国大义。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迫不得已牺牲自己的女儿送去帅府,我的心不你少一分痛苦。
这也罢了,是我们没有尊重你的遗愿,你怨我怪我,我没有话说,可你千不该万不该迁怒你娘!
你娘对你掏心掏肺,她甚至不知道你不是她亲生的,你怎么这么狠的心,至死不肯见她最后一面!”
梁语嫣本来是歉疚的,可听了这番话却心冷。
阮海东为何理所当然地认为她该去牺牲?
帅府发生的事他必定早已知悉,他与叶晏勾结,难道不知道阮丛秋已经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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