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钻进脖颈,呼喇喇直冷得人打了个寒战,宛卿抽回思绪,想起自己刚才的胡思乱想,不禁摇头。宫里人多眼杂,一个不小心便会出错,无论自己想什么都不能轻易表露出来。
宫,为什么娘亲在字条上留下这样一个字 ?如今她入宫了,四处茫然,一心彷徨不知所措。到底会遇上怎样的事,自己又该怎么做,宛卿平静的心再度惘然,就像一只被关在黑暗牢笼中的鸟儿,不知哪里是出处。
“你是谁派来的?”一句森然而出,简短却含着不让人拒绝的深沉。
宛卿扭头间看到放至脖际泛着冷光的银剑,只要自己再多动一下,便会血迹喷溅,全身好似绷紧了般,抬眸对上苏逸宸如子夜般深邃的黑眸,似乎下一刻便要将人吸进去,由不得人半分,一时间她竟忘了该说什么。
苏逸宸身着一袭玄黑色描金云纹交领长袍,腰际系着玉带,上头镶着一块和田白玉螭龙挂件。斜飞入鬓的剑眉,刀削斧刻般的容颜之上,那一双狭长的眼眸有些幽深,高蜓的鼻翼之下一张薄唇紧抿着,月色下愈发透着股冷澈,手中的银剑丝毫没有放下的意味,“要知道在这宫里,少了一个奴才,没人会在乎。”
幽幽一语击中宛卿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眼下她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下人,没人会在乎她是死是活。而她就这样死了,那娘亲怎么办,思及此宛卿挤出淡淡一语,“奴婢浣衣局宛卿,因干事不利索,被姑姑罚提铃三个时辰。”
苏逸宸低头掠一眼她手中的铜铃,旋即注视着宛卿有些苍白的脸,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声音冷冽如千年冰霜,手上的力度也加重了许多,“那方才本王和洛家二小姐的对话,你听到了多少?”
宛卿瞬时垂下长睫,脖际不时传来寒意,似乎要将人吞噬,强装着镇定温声道,“回王爷的话,奴婢什么都没有听到。”
剑身紧紧贴着宛卿脖际,因着苏逸宸加大力度,白希的脖际已溢出了点点血珠。宛卿感觉到一股温热渐渐湿润着脖际,抬头迎着苏逸宸那审视的目光,她绝不能改口,否则她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奴婢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听到。”
她从容的模样令苏逸宸霎时竟有些愕然,那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镇定得让他找不到一丝破绽。然方才他早就已然察觉到假山之后藏有人,之所以不说破就是为了引蛇出洞,看看究竟是谁在暗中对他心怀叵测。
殷红的鲜血从那白希的脖颈一滴滴溢出,剑身也沾染了些,低头对上那一双水眸,虽含着怯意,却更透着一种从未见过的执着坚毅。猛然间,苏逸宸将银剑一转,从袖中取出一方丝帕擦干上头的血迹,而后迅疾地插回剑鞘。
宛卿身上秋衣已然汗湿了一片,侥幸逃过一劫,仍不忘跪在地上叩首谢道,“宛卿谢王爷不杀之恩。”
“本王只不过不想让这名剑沾上你这种人污秽的血,所以你这条小命暂且留着。若是他ri你再犯错,本王绝不手下留情。”冷冷的话语从他的薄唇吐出,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眸瞳深邃,朝着远处走去。
月光之下,苏逸宸的身影愈发高大挺拔。
行至月亮门外,一个白衣男子早就等候在外头斜倚着古槐,精美绝伦的脸上绽出不易被察觉的浅笑,长长的黑发在夜风中微微飘过肩头,手中把玩着一把山水折扇,掠一眼池边已经跌坐在地的女子,双手环抱胸前,语带调侃,“那洛汐筠可是西陵王朝数一数二的大美人,王爷拒美人于千里之外,而今却对一个小宫婢手下留情,白某当真是不解了。”
“什么时候你的话也这样多了。”低沉一句,苏逸宸眼前闪过那胆怯却坚定的眼神,全然不管身后尾随的白奕枫,自顾自的大步流星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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