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托孤呢?”
天机老人猛然一拍银质脸盆,溅了一镜子水花,阮衡看去,他整个人就像躲在一层水雾后一样。
果然不出所料,此句话一出,二叔终于恢复了好打抱不平的脾气。
阮衡的母亲死的早,父亲又忙于政事,从小到大,除了哥哥阮籍,就数这个老顽童一样的二叔最宠他,特别是当他拿到骨剑后,那个老头子更是把他当祖宗一样供着。那次六界大乱要不是天帝亲自修书来讨救兵,还附带一个异常诱人的条件,二叔就是死也不会把他这个青丘至宝供出来。
天界倾覆算什么?他要守护的可只有作为自己家园的青丘和宁馨深爱的人间,那些神仙们自己惹出来的事儿,自己摆平去,他才懒得管呢。
至于那个条件究竟是什么,阮衡到现在都不知道。”告诉二叔,到底出了什么事?”
天机老人拿了条布巾,抹了一下脸上的水,又小心的擦干净了面前的镜子。
真是的,平时不怎么洗脸的,一上来这侄子就跟诀别似的,弄得他连给宁馨坟头奉上一束花的想法都没了。
话说,那地方还真远,花到了那里都成冰了,要不要先用个术法把它们冰冻起来呢?至少保证路上不会变形。
他斜着眼睛,瞥了一眼墙角花瓶里插得一束五彩铃兰,刚一动念想,又忽然觉得不对劲,这才发现镜子里阮衡正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着他。
“二叔,我现在在跟您说一件关乎续梦楼存亡的大事,您能不能把那些儿女情长先放一放?“
二叔迷恋宁馨姑姑,这事儿在青丘甚至整个六界都传遍了,他从小就知道,二叔的一举一动,大半都是跟宁馨姑姑挂钩的。
天机老人闻言一愣,摸了摸脑袋,讪讪的一笑,”说吧,衡儿,你到底得罪谁了?二叔替你教训他?“
“我得罪的人需要二叔替我教训吗?“阮衡有些不乐意。
“不,不,不需要,你的修为早已是六界第一,谁能拿你怎么样?“天机老人这才发现自始至终自己都想错了方向,想明白了这一点,他的心底忽然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该不会想起千年前的事情了吗?
那个人,他至今都没有忘吗?
如果说六界中还有可以轻易杀死阮衡的人,那么他自己无疑是最有能力也最有机会的一个。
有什么人,能比自杀的人更容易得手呢?
“衡儿,千万别做傻事啊,有什么想不开的,跟二叔说,人类的一生蝼蚁般短暂,可是,神的一生也不长啊,很多事情,闭闭眼,睡睡觉,晒晒太阳就过去了。”
阮衡皱了皱眉。
二叔这话痨的毛病一上来,很少有别人插嘴的空当儿。
“二叔,这次不是我跟自己过不去,而是上天要跟我过不去,如果我没有算错,不出十天,我一定会面临上天最严厉的责罚,到时候,我若不能活过来,这续梦楼就交给你了。“
“什么?“天机老人的神色第一次严肃起来,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砰砰心跳的声音,”衡儿,你究竟做了什么?“
“不瞒二叔,前几日因为侄儿的过错差点儿导致六界覆灭,为了弥补,侄儿贸然逆天改命,扭转时空,将发生过的事情一一抹去了。”阮衡不紧不慢的说着,像说一件家常一样。
他回头瞥了一眼窗外,外面天色已经大亮,过往的商旅也多了起来,他的耳边再次响起了诡异的琴声,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曲调非常轻快,轻快的就像刚刚陷入爱河的男女。
他知道,那个人又来了。
“二叔,不说了,我要走了。”
话音未落,他已闪电般合上手指,鲜血从他的指缝流出,一滴滴,像开在梦中的红色芍药花。
那边,天机老人早已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半天,他才回过神,猛然一拍脑袋,嗖的一下子跑出了狐狸洞。
“老头儿,你去哪里?”
洞口有一棵老藤,躲闪不及,差点儿绊倒他。
天机老人瞪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一溜烟的跑出去,眨眼间就不见了。
过了不大功夫,青丘狐王的墓地里突然腾起了漫天灰尘,那场面好像无数盗墓贼在同时盗墓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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