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景锐侯府。
季清环与阿兰一同站在府中大门,微笑着看着前来探望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坐上马车离开。
在马车走后,阿兰似乎有点闷闷不乐,她对季清环问道:“小姐,你刚才为什么要骗老爷和夫人啊?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侯爷已经近一个月没回来了?”
“为人子女,自然是报喜不报忧的。”季清环只是淡淡说道,“何况,如果这么说了,岂不是陷侯爷于不义之地?”
提到敷宗槿,阿兰脸上更多的是不平之色:“小姐,侯爷都这么对你了,你现在还帮着他……”
季清环长长叹了口气,神情之中看不出在想什么。“我自己做错了事情,侯爷是希望我反省。”
“小姐啊!奴婢可不觉得你错了!你虽然做了玮贵妃的帮凶,但是荣妃娘娘最后不也是没死吗?!小姐你对侯爷这么好,可侯爷竟然……”阿兰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也实在想不通侯爷为什么就那样对待自家小姐。
谁知季清环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充满了不悦,“阿兰,别乱说话。”
阿兰立刻低下头,小声嘟囔道:“对不起,小姐……奴婢的意思是,就算小姐做错过,惩罚也早就足够了……那荣妃娘娘,真的就那么大的魅力,能让侯爷……”
“阿兰!”季清环看着她,眼中有明显的责怪,“这种话是可以在这里大声说的吗?!”
她们就站在景锐侯府大门口,这些话要是被旁人听了去,岂不是酿成大祸。
“小姐……奴婢只是心疼你……”阿兰被季清环呵斥过,本来低下的头埋得更低了。她的本意就是心疼小姐,小姐怎么就不明白呢。
季清环看着阿兰委屈的样子,也暗自责怪自己。阿兰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她对自己的关怀又怎么会不清楚呢。“你的苦心,我又何尝不知道……”
阿兰见季清环开始伤怀,更是自责了,都是她胡言乱语让小姐不高兴。“小姐你别这样!荣妃现在不是因为勾结山贼被关起来了吗?等陛下治了她的罪,侯爷就会回心转意,回到小姐的身边了。”
可季清环不但没有动容,反而眸子中的凄清更重。她喃喃道:“回心转意……若是真的那么容易,当初在行宫外我就不会让她活着了!”
“小姐……”
“侯爷因为她而恼了我这么久,如今她锒铛入狱,只怕侯爷会倾尽所有去救她。”想到阮祺萱的落难,季清环并没有多大的欣喜,反而非常担心敷宗槿下一步的行动。侯爷那样在意她,为了她,又会做出些什么事情出来呢。
阿兰也道:“是啊,山贼一事公然挑战了皇家权威,此时正是龙颜大怒的时候呢,若是侯爷硬碰硬,这可怎么是好……”
季清环看向那将没入黑夜中的太阳,眼中生出一种炽热。她突然道:“只要阮祺萱死了,侯爷就不会再以卵击石了。”
吃了一惊的阿兰呆呆地望着季清环:“小……小姐!你要杀人?!”
季清环似乎异常坚定自己的想法,“阮祺萱犯得是死罪,早晚都要死,难道让她死前还要拖累侯爷吗?!”
“可是……”
没等阿兰说出些什么,季清环便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思虑之中,“爹与刑部的人有深交,让我偷偷进一趟天牢,应该不难的。我只需要对刑部的伯父说,奉命去给荣妃送衾被,不会引起多大的怀疑。”
阿兰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季清环,甚至有些迷茫,当初那个熟悉的小姐为何变成今日这副样子了?“小姐,你真的决定了吗?要是被侯爷发现……”
季清环下定了决心,也迅速想好了一切计划。从头至尾,她所希望的只有一件事情而已,“即便侯爷要恨我也没关系,我只希望侯爷不要牵涉其中,白白为那个阮祺萱而牺牲。”
月色如霜,季清环与阿兰身穿斗篷披月而行来到天牢之外。来之前季清环已经提前跟刑部的伯父打过招呼,毕竟阮祺萱还是荣妃,送一床衾被这些事情自然会被允许的。
当季清环一路到达阮祺萱的牢房时,她的手心早已经渗出冷汗。她的心跳异常地快,身体还微微地颤抖着。在牢房的门被打开的同时,她深吸一口气,意图将心中的不安与第一次杀人的愧疚感压下去。
这是今天的第二次,阮祺萱在这天牢之中见到意料之外的人了。对于季清环,她并没有什么想说的。除了敷宗槿、沈君芙、唐磊、彩菁和红曼,她谁都不期待。
季清环让阿兰就在门外等着,自己捧着一床衾被进去。她将衾被放在僵硬的石床之上,才走到阮祺萱面前蹲下,“荣妃娘娘,妾身给你带了一床衾被。外面天凉,请娘娘不要着凉了。”
阮祺萱没有任何反应,一张精致的脸庞上没有血色,就连表情也不带丝毫的温度。季清环对她说话,她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一般,视线一直向下,一点光芒也没有。
季清环面带难色,她转头看了看门外,狱卒收了她的钱财已经走开了好几步了。确定不会有外人听见,她这才压低声音说道:“是侯爷让我来的。”
眼前的女子明显一怔,缓缓转头看向她。
季清环见自己要靠侯爷才能引起她的重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为了计划,她只是叹了一口气,深感惋惜地道:“你若是不好好爱惜自己,怎么能等到侯爷救你出去的那一天呢?”
阮祺萱依旧是面无表情,可是眼底已有了一闪而过的些许的触动。
季清环认真地看着她,双眼之中不光有恳切,还有闪烁的一点点泪光。她的语气略带哀求,让人听了都会觉得怜惜。“侯爷真的是很努力想要将你从这儿带出去,你不要辜负了他。”
“他为什么会让你来?”
阮祺萱冷不丁的追问丝毫没有难住季清环,也许是季清环早已想好对策。只见季清环苦涩地一笑,“他毕竟是臣属,难道要单独进来看你吗?”
阮祺萱沉默地看着她,眼底的怀疑不减。但是多亏了牢房中微弱的光线,季清环没有看清她眼底的内容,只是生出希望,阮祺萱已经信了她。
“除了衾被,我还给你带了其他的一些东西,不然你住在这样的环境里,侯爷更加担心了。”
阮祺萱还是没有说话,这一次却看了季清环许久,才又转过头看向她方才视线停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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