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长艰辛的冬季慢慢远了,蛰伏于土地的万物荡开云层,划破淡淡的寒意干净饱满的绽放开,满庭风华,乱云飞渡后第一支花凛凛盛开。()候鸟回迁,玫瑰舒展着枝叶,连风都带着青草的香。
这一日,都已经距离下早朝好几个时辰了,虽说他回来也不会来自己这里,可是……也不至于不回来,终于等到宫里的人匆忙来报,说是尹框顶撞了皇上,被罚在大殿前跪下。
阚清吃了一惊,嘉毅哥哥一向有分寸,便问 “ 所为何事?”
“大人求皇上,重审当年将军府叛乱遭灭门旧案。” 阚清微微蹙眉,她知道这件事情一直是嘉毅哥哥的心魔,可谋反之事在历朝历代都是大忌,当年将军凯旋回朝,突然被扣上了意图谋反的帽子,一夜之间,将军府一百多口人,无一生还,除了那日随母亲去烧香的涟辰,和母亲。
当年的事情确实很残酷,可如今推翻旧案重审,就相当于打了皇上的脸。阚清坐直了身子 “ 他人呢?”
宫里来的人说道,“还在大殿上呢,不过我劝郡主还是不要去了,尹大人现在正在气头上。”
入了夜,阚清见他还没有回来,便捧了茶和吃食给涟辰送去 ,坐在马车上,阚清觉得有些气闷,便把头伸了出去,顿时觉得好了很多,看着眼前的事物都往后退,竟然生出一种时过境迁的感觉,到了大殿,她远远的就看见了跪在那里的一抹身影,她走了上去,“饿了一日了,吃些东西吧。”
涟辰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阚清的衣襟,丝毫不怜惜她有了身孕 ,阚清被一拽重心不稳,险些跌倒 “ 谁让你过来的?你以为你是谁?”
阚清被扯痛了凄然叫道 “ 疼。”
“疼?” 长卿眼中多了几分戾气,像是在发狠,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 你也知道疼么?你可知我每天痛的生不如死都是拜你所赐。你如今来做什么?看着我这样你很开心是吗?不择手段的嫁给我,又不择手段的让我要了你,陈阚清,我还真是看轻了你,没想到你是这么下作的人!呵,我偏生不让你如意!”
现实再一次真真切切的落在阚清的眼里,镌刻在她心里,她直直得看着长卿,无言以对,那年少时芙蓉色绮丽的梦霎时间变得雪白 ,腹下有些许轻微的刺痛 ,这种痛告诉阚清,她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子,看着眼前的人,她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终究是自己害的他,可是却不后悔。 “嘉毅哥哥, 我……” 阚清泪眼朦胧,说什么都迟了,可是她不允许自己在他面前太过脆弱,她笑着抬起自己的头颅,“不如你休了我。”
涟辰的手没有丝毫的松开,“ 我说过,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放你离开,我要留你在身边慢慢折磨你。” 他邪魅一笑 ,带着阴鸷 。“是谁?是谁让你嫁给我?你们有什么阴谋?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阚清冷笑 ,已经糟到了这步田地了,还辩什么呢?喉咙里翻滚着哽咽却再也无泪了。
哀莫大于心死?哀莫大于心不死。此刻的阚清多希望自己心死,失去勇气,好过每日泡在绝望的死水里。
那些被压抑的痛苦,那些尚未开释的情愫,如同被打开的地狱之门,魑魅魍魉,那些在草长莺飞里喃喃低唱的行歌,灯火阑珊处荒芜的挽歌。
什么青丝暮雪,地老天荒,终究荒唐,终究蹉跎。
昔日游踪,已半是荒草半是苔,连翘有些心疼她,既然在不聪明,她也看出来,公子对她的冷淡,甚至没见过公子睡过来。自从她回来之后,发现公子娶得并非是晚照姐姐,而是只有见过几次面的明月公主,她不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敢问公子,倒是公子问她晚照去了哪里,可是连翘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夫人,我们回去吧。”连翘说道,自从连翘回来,就被涟辰派到她的身边,名义上是照顾她的衣食住行,其实也是一种监视,以免阚清再生了什么是非。 阚清笑了笑,许是走累了,她轻轻坐在了湖边的凉亭里。连翘忙拦住 “ 这里四处是风,坐不得的。”
阚清不以为然 “ 我有些累了,休息会儿。”连翘只好不再说什么。
初春的夜原来如此凄寂,晚照屏住气息,信步在廊内走动,官然亦跟在其后,两人寂寂一行无语,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便来到了长廊的尽头,那是一处花宛,很是陌生,寻了一处石凳,坐了下来。
“你似乎不开心?”官然看着晚照问道。
“没有……”她随口胡侃道,“你看,凉风习习,月色当头,真美,真开心。”
官然瞧了瞧天上,又垂眸瞧了瞧晚照片刻,半响郁闷道,“天色阴暗,很是闷沉,似乎要下雨了,哪里来的月亮?”
……晚照一时语塞,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天色不早了,我回去歇息了。”
晚照说完便起身匆匆忙忙地回到房间,她和官然现在住的是他的老宅,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真的用上了。
官然坐在那里,黑暗里似乎有些动静,他淡定的瞟向远方说道,“出来吧,她不在。”话音刚落,从黑暗中走出了一个人,不是单弘安还能是谁?“为什么不告诉她?”
单弘安定定地坐了下来,没有说话,晚照到这里有多少天,他就到这里有多少天,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告诉晚照,自己来了,或许……他在害怕……两个人就这样坐在那里。
晚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心里刺挠的慌儿,也是经历了这么多是是非非,晚照觉得自己已经千疮百孔,晚照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想喝酒,酒能解千愁。
晚照从房间出来,一眼就看见他,单弘安?他怎么会在这里,官然和单弘安没想到晚照又会回来,正想逃离,却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得晚照,“弘安!”单弘安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你如何又起来了?”
“既然看见了,那你们就先聊吧!”说完官然就起身,他知道自己现在是个多余的人,待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官然并非愚钝,他自然知道,也不难看出这个叫单弘安的人对晚照的不一般,想来也是喜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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