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的眼中,即便是自己杀了人,也只会怪别人怎么没事主动送到他们刀口下,还害得他们自己惹了一身的骚,从来不认为自己是有罪的,是该忏悔的人。
温文已经丧失了跟他们争辩的耐心,只想尽快把事情解决了,然后痛痛快快地走人,然后自由自在地做她自己。
“我不想跟你争论这些无用的事情真相。母亲大人,只要你自己问心无愧,觉得百年之后可以安心地去见我姥姥,我无话可说,也无力去管。”温文淡定地反驳了秦田芳一句,摆正身体,郑重地继续道,“只是,姥姥在临终前,还让舅舅舅妈他们在毕业之后再来找我,希望我能真正长大后,放弃仇恨,重新开始生活。
她老人家临终都能原谅自己的不孝女,我为什么不能在活人身上找到救赎?
所以,我遵照姥姥的遗愿,回到了这个家。
但三年了,我和你们之间最后的那点情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增加,反而变成了现在这样更加无可恢复的更加让人绝望。
谁也没想不到,我的仇恨,却在这种情况下,被解开……”
温文略带嘲讽的总结,总算换回了他人一丝的悔恨。
温向东双臂环抱着头,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声音痛苦而深沉地低声说道:“我还说,当年你妈过世时, 小文她舅舅怎么没有通知我们去奔丧。一直以为是因为小文的缘故,原来,原来,我从开始便一切都弄错了。”
秦田芳看着温向东因为温文几句话,就改变了对自己的态度,心里其实是十分害怕的。到了她这个年纪,到了现在的这种时候,秦田芳一直都以为,温向东会是她一生最坚固的依靠。
从十几岁认识他,到私自跟着他来到这个陌生的村庄安家落户,从一个城里人变成一个乡下人,从一个有美好家庭的人变成一个被母亲和兄弟遗弃的人,秦田芳一直都认为,这一切都是温向东的错,他欠了她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债,他就该无条件对她好,任由她做任何事。
可是,此刻,温向东淡淡的失望却刺激到了秦田芳,让她突然意识到,现在的她,除了温向东什么都没有了。工作,今年已经退休;家庭,温文已经不能算在家人的范围之内,温静也是早晚要嫁人的,母亲已经不再了,弟弟秦田阳跟自己也不亲,只有温向东是她唯一的依靠,自己身边也只剩下温向东了。
如果,连温向东,她也失去了,那么她的人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这个认知让她感觉到无比的恐惧,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揉捏着,她继续做点什么来挽救这种窒息的状态。
秦田芳半倚靠着温静,声音有些颤栗地跟温向东解释道:“老温,……向东,你不要听她的花言巧语!我妈当时在医院是什么情况,我最清楚,姓叶的那个臭女人,她有证据证明是我的错吗?就凭自己的猜测,说所有的错都是因为我,她是谁,她有什么权利事后来说我和我妈的事情!
我可以发誓,我妈真的就是被温文给气死的!当年就是因为温文报了那么一个破学校,还没有继承我妈的衣钵去学医,才伤心欲绝,最后不治身亡的。
什么破医生的话也能信?谁见过前一刻,还在说病人没事,转身就发病危通知的!那根本就是庸医,庸医!我要知道他是谁,非要去告他不行!”
温文不去管秦田芳怎样的虚张声势,她自己竟然能在害死自己的亲生母亲之后,十多年如一日般,如此的心安理得,可见其心里除了自私的自己,真的是容不下任何人了。自己这个不熟悉的女儿,即便是一个人在外边真的饿死了,身为母亲的秦田芳,估计也不会流半滴眼泪。
有了这份自知之明,便不会有了多余的期待和希望。
没有希望,便不会失望,更加不存在绝望。
温文站起身。
这个动作引得对面沙发上坐着的三人都不由有些精神紧张起来,刚才在餐厅,温文也是这样平静地站起来,没说两句,就摔了碗的,唯恐现在温文再一个不开心,会不会又要放什么大招。
温文不理会三人的戒备,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三人,轻快地做着总结,道;“既然所有的事情,大家都已经说开了。看样子,大家也不可能再和平相处。那,我们之间的所有恩怨,就到此为止吧!没有怨,更加不存在所谓的恩。你们走你们的阳光大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谁也不要再找谁,就当陌生人好了!再见,不对,是再也不见!”
三人习惯了温文一晚上的字字诛心,一时见她这么好说,都有些无法接受,呆愣了起来,消化着温文刚才的话意。
温文做完了最后总结,变转身上楼,回了卧室,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其实,她来时也只带了两件衣服,真没什么可收拾的。不到五分钟,就把房间里自己的痕迹收拾得干干净净,肩上背着双肩包,手里提着一个大塑料袋,就又重新回到了客厅。
本书来自
比奇屋 www.biqi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