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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梦多

“那您的意思是……”

吉D不明所以,只好抢着阿厉的活儿给余路平添茶,“我哪儿能跟舅舅的本事比,我打小就爱犯浑,您知道的,成不了大事,顶多给您帮帮忙。”

“也不错,好在是别无二心的人。”

余路平拿手指了下台下,“我看拳,钱是次要的,图个乐子我也不用费这么大心力。我喜欢的,不过是掌控他人生死的本事。”

“什么意思?”

余路平脸色变冷,往四周扫了一眼,“意思是,我让他们活,那他们就得给我好好活着,我要想让他们死,阎王爷也留不住。”

……

台下欢呼声重新爆发,孟平川连续得分,看样子比赛快结束了。

吉D站在高台拍手叫好,“阿川!好样儿的!”

余路平眉心紧皱,招了下手,阿厉俯身倾听,“该下去了,看样子是有人生了反骨,不拿我的话当回事。”

阿厉:“是。”

――

比赛中途,程溪去了一趟洗手间,吐到整个人靠着墙蜷缩在一起,她胃里就像被人塞了一架缝纫机,哐当几声线轴搅在一起,折腾掉她半条命。

偏偏踩着脚踏控制生死的人,就在外头跟对手拼个你死我活。

程溪离开之前,所有人以为孟平川拿下比赛是十拿九稳的事。

可她回去,整个局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孟平川的头套已经被对手打掉,嘴角裂开,有明显渗血,程溪失去理智,似乎能隔着人海闻见他的血腥味。

她拼命挤到拳击台最前面,孟平川正在躲闪对手的猛烈进攻,往左边闪躲时却早已被预料一般,一拳闷实的打到孟平川的眼角。

“孟平川!”

程溪的尖叫声很快被淹没在观众的鄙夷声之中,先前助威加码的人比她还着急,握紧拳头一脚踩在拳台上,高喊:“输了老子弄死你!”

倾家荡产,不过一念之间。

明明是你好赌,输不起却怪罪台上的人!

程溪瞪他一眼,她强忍住眼泪,指甲掐在自己的胳膊内侧,痛感让她稍微清醒,她嘶声力竭的替孟平川加油。

恨不得摇旗呐喊,告诉他――

哪怕世人皆倒戈,她也是他最后的一兵,一卒。

“阿川!”

吉D怒吼一声,孟平川已经被打倒在围绳上,双腿瘫软在低。

他急着往底层跑,余路平无声露笑。

孟平川整个人趴在围绳上,眼皮耷拉,有血流过,淋到嘴角,他往外猛啐一口,喘口粗气腿脚逐渐恢复气力,但眼前竟白森森一片。

一时无法回神,脑子里似乎有萤虫飞过,嗡声烦绕。

他垂下头,对手也不着急进攻,跟之前孟平川占上风时一样,他只是站在原地活动手脚,丝毫没有速战速决的意思。

凌迟,不外如此。

“孟平川!”程溪伸直了手,使劲踮起脚才能够到孟平川的手指,她轻轻捏住他,抬头满眼萤光,“孟平川……你不能有事……”

“小溪……”

孟平川此刻只能听清自己粗重的呼吸,胸腔卡血。

听到程溪的声音时,他下意识的抓紧她的手,垂眉看向她,人却看不清,他尽力睁眼也只是看见一个恍惚的白影,时而清晰,转瞬模糊。

他被打蒙了。

头一次,有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

等他缓过神,看清程溪哭花的脸,心疼的冲她笑笑,想伸手摸摸她的脸,却有种所爱隔山海的求而不得,他憋口气在胸口,往高台寻找余路平的身影。

目光灼灼,被鲜血模糊视线,却挡不住寒光凌然。

余路平与他平静对视,居高临下的轻视,让孟平川挑衅的勾起嘴角。

在特种兵训练营时,多少次直面死亡,他怕过吗?

他的教官、队友怕过吗?

多少人的安稳生活是建立在阴影里有人负重前行,灯火璀璨,家人团聚时,任何人类型燃放烟花爆竹这样无意的一个举动,都有可能褫夺消防员的生命,而又有多少人带着对家人的愧疚,坚定步伐,一步一步走向缉/毒、缉/私的黑洞。

家再也不是归路,而是死亡的命途。

他们又何曾害怕过?

一眼万年,孟平川在短短几十秒里,想起上台前,余路平威胁他的话――

“阿川,我要你输。”

“为什么?”

“不为什么,黑马计划从不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只是吉D会错意。

黑马计划从一开始就是替孟平川决赛的对手安排的,桑西半决赛投降,完成他的使命,因为他是余路平布下的一颗明棋。

而孟平川,自然是那颗一路保驾护航的暗棋。

余路平下注的,从头至尾都是赔率最高的“黑马”小子。

孟平川不必质问,他顿时明了,相较于他这样人夺冠,余路平不如亲手捧出一个好操控的少年,钱算什么,更多的钱才是被心魔吞噬的利欲。

人活着,就得往远了看。

余路平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支票,“阿川,我们各取所需。”

“你让我打假拳?”

“黑/拳都打了,又何必跟我谈什么假券?”余路平笑得张狂,“孟平川,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在通知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我跟你说过,我并不是非你不可,换句话说,我甚至不需要你。”

……

余路平说完先离开休息室,孟平川手搭在大腿上,笑着摇了下头。

脂砚斋评《红楼梦》的写作手法时落下一句批语――

草蛇灰线,脉伏千里。

原来所有的伏笔,都是为了埋葬他以为即将触摸光明的欣喜。

那一刻,他想起带他如亲人的严冬,想起了一同在训练营潜藏于冰湖、火场同生共死的战友,想起他未完成的边防梦。

更想起他答应程溪要给她一个家的承诺。

……

孟平川重新站起来,他先握住程溪的手,揉了下她的手心,柔声说:“媳妇儿……不哭了,再哭不漂亮了。”

“你一定要小心……”

孟平川点头,舔了下嘴角的血,朝余路平的方向比了个中指,嗤笑一声,肝胆生戾气,静嫌对弈动机心。

“去你妈的打假拳!”chap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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