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许,散了席,傅冲与傅婉柔、晁清他们回了沧云镇,常喜拍着胸脯将洗碗清扫一应活计都包揽了去,薛灵镜乐得轻松,叮嘱他莫忘了锁好门,便一手牵着薛锐,一手挽着崔氏回了家。 ()
直到进了家门,她才将明日要去施郎中府上试厨的事说了出来。
崔氏一听,登时着了慌,满口骂她“你这孩子怎么恁样不知轻重”,一把扯着薛灵镜回屋,径自打开衣柜,胡乱翻找起来。
“这事儿你该早说才是,娘也好有个准备啊!”
她嘴里埋怨,手上却是片刻不停,念念叨叨道:“这二年咱家境况不好,也没给你做件像样的衣裳。我瞧着这半年你个头长了不少,天凉了,不知去年的夹衣可还能穿,啧……”
薛灵镜站在桌边看她乱糟糟忙活,忍不住笑道:“娘,我是去掌勺的,穿那么好看做什么?随便找件衣裳就行了啊。”
“你懂个屁!”
崔氏一着急就爱发火,回头吼她一声:“你打扮得干干净净立立整整的,才能给人留个好印象不是?照你说的,那姓施的可不是普通人家,你若污糟邋遢像个鬼,人家看都不带看你一眼的!”
“我几时像个鬼了……”
薛灵镜有点不乐意,搬张凳子让她娘坐着慢慢翻柜子,自己也在桌边坐了下来。
崔氏费了老大工夫,终于从衣柜深处挖出来一件秋香色的夹衣,拿到窗边对着光看了半天,叹口气道:“就是这件吧,去年春天特意给你做得大了些,那时你嫌它不合身,总不爱穿,现下倒还有七八成新,我拿去前头晒晒。”
说罢她转身急急地就走,然而行至门边,却又回过头来。
“这活儿,你说是船帮里谁给介绍的来着?”
“不就是那位傅六哥?”
薛灵镜捏了个茶碗在桌上滚着玩儿,心不在焉答:“他母亲与施郎中的夫人关系不错,就把我介绍了去,明日还要领着我到施家试厨呢。”
崔氏皱了眉,细细回忆一番。
今日船帮来的人,除开傅婉柔,总共有六个汉子,她印象最深的便是晁清。
开席前,晁清是最兴奋的那个,席间,他又是吃得最多的那个,散席之后嘛,他就成了最生无可恋的那个,仿佛吃过这顿好饭之后,明日他就要上刑场了。
至于傅冲么……
崔氏琢磨好一会儿,猛地一击掌:“是了,我知道是谁,那几个汉子,开口闭口都叫他‘六哥’来着!”
她连连摇头:“那小子,相貌生得倒没话说,高高大大瞧着身子骨也不错,就是、就是话太少啦!黑着一张脸坐在那儿,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欠了他几百两银子呢!”
薛灵镜心道,我可不欠着他银子吗?细想一层,又觉若是头回见面,傅冲那周身气势的确挺唬人,便笑着道:“傅六哥话不多,可人却极好,他也不是黑脸……”
崔氏不理她,自顾自接着叨叨:“人好,这是当然,要不也不会借钱给咱,可要我说,男人这性子还是该随和些好,像他那样成天板着副面孔,多吓人呐,将来他媳妇铁定怕他怕得不行!”
薛灵镜险的笑出来。
您还好意思让人家“随和些”啊?您都快成石板村一霸了好么?
“娘真是越扯越远,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她笑嘻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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