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锐到底年纪小,听说有吃的,就立时顾不得别的了,欢呼一声,上前将薛灵镜的胳膊搂了搂,眼见她肩上背着竹篓,也不用她吩咐,自动自觉地就接了过去,然后昂首阔步往家去,手里的柳条子在风中挥舞得呜呜直响。
薛灵镜省了大力气,乐得轻松自在,甩着手跟在他身后,像个监工似的故作严厉,不时催促薛锐走快点,又抢过柳条子,轻轻抽他的小屁股,路上,少不得又叮嘱了薛锐几句,让他回家之后不要把今天碰见徐春的事告诉崔氏。姐弟俩一径笑闹着行至自家门前,一抬头,就见崔氏抄着手候在水井旁,小母鸡似的前前后后不断踱步。
兴许是听见脚步声,她霍然抬起头,一见薛灵镜两个,便蹬蹬蹬赶过来,二话不说,先照脑瓜顶一人给了一下,张嘴就骂:“平日里又不曾拘着你们,做甚么一出门便不知道着家?敢是我最近太宽厚,惯得你们连姓甚名谁都忘了?皮痒痒就直说,老娘别的没有,就是力气最大,帮你们松松筋骨,不在话下!”
若换了别家孩子,抽冷子被崔氏这么一吼,只怕早给唬得噤若寒蝉,然而薛灵镜和薛锐二人,一个早早看透崔氏就是只纸老虎,实在不足为惧,另一个自小被吓大,不仅心理承受能力逆天,更轻易就能分辨出崔氏究竟是真生气还是假动怒,冷不丁被连打带训斥,也不过缩缩脖子,竟还有心情互相调侃取乐。
“喂,我觉得娘左手力气要小些,打得这下不太疼哎。”薛灵镜冲薛锐挤挤眼。
薛锐则苦着脸点头表示认同:“就是的,我也早发现了,我今天怎么这样倒霉,偏赶上娘的右手,脑门心子都要给凿裂了!”
两个孩子脸皮厚得赛城墙,你一言我一语的,倒令得崔氏没了脾气,张口结舌好半晌,方哭笑不得地叹:“我怎么养出你们这两个油盐不进的东西来!”
“还不是娘的错?你待我们太好,才将我们养得这般脸皮厚嘛!”
薛灵镜上前挽住崔氏胳膊,继续发扬打不疼骂不哭的良好作风,嘻嘻笑道,“天儿这么热,娘歇口气,就别骂我们了成不?”
崔氏掌不住也笑了。
小闺女巧笑嫣然,黏糊糊地攀在她肩上,举止言语中都透着一股亲热的味道,无端令她觉得周身熨帖暖和。
心上像开了一朵小花,软软地从心尖尖拂过,令得崔氏整个人都柔和起来,伸出手指,在薛灵镜和薛锐脑门上各戳了一下:“你俩啊,真真儿是……”
话没说完,耳中忽闻一阵叮叮当当的马铃声。
娘仨不约而同扭头望去,村间小路上,一架木棚马车由远及近而来,马蹄得得,慢悠悠地在门前那两棵桂花树旁停下了。
马车帘子一掀,从上头下来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甫一落车便掏出帕子来不住擦汗。
跟在车旁一溜小跑的年轻后生比他更热,喘吁吁凑到他跟前问了句什么,紧接着就快步来到崔氏跟前,满脸堆笑道:“借问,这里是姓薛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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