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大娘的大儿子屠大河在镇上的生药铺做学徒,一个月方能得一日假,好容易瞧见儿子一回,也难怪她如此兴头。
薛灵镜晓得屠大娘平日里没少帮衬自己家,她素来不是小气人,区区一道鱼而已,还不至于当宝贝似的捂在怀里,于是立刻痛快点了头:“那锅贴鱼并不难,我不过多加了两样调味料,因此味道与我娘做的有些差别。大娘既然想知道,待我把东西送回家,我便告诉你……”
谁知那屠大娘,竟是一刻也等不得,只管将她的手腕一拉:“哎呀,小姑娘家力气小,搬搬抬抬还不累坏了你?我让你大河哥来帮忙,管保三两下工夫就收拾妥当,阿锐也让他领着一起玩。你这就跟大娘去灶房吧,下晌你大河哥就又得回镇上了,等不得啦!”
说罢,也不管薛灵镜答不答应,扯着她就进了屋。
屠大娘的丈夫屠长贵一大早就领着小儿子下田忙活去了,大儿子被特许在家歇息,可能是听见了薛灵镜与屠大娘的对话,见她进来,不过笑着与她打了声招呼,便立即抬脚走出去帮薛锐搬东西。
薛灵镜随屠大娘进了灶房,抬眼便见灶台上有一条已剖洗干净的鱼,脚下还未站定,屠大娘的问题便如连珠炮儿一般发了过来。
当娘的对孩子们的疼爱,大抵是一世也消磨不尽的,她们似乎永远都在担心孩子们是否能吃饱穿暖,屠大娘是这样,凶悍如崔氏,也同样是这样。
灶房里火烧火燎的,稍动一动便是一身汗,那屠大娘却仿佛浑然未觉,满心都搁在了那条鱼身上。见她如此认真,薛灵镜便更是丝毫不肯隐瞒,将如何腌制,如何调味一五一十地说与她听。屠大娘到底是做惯饭菜的,一点就通,手脚也利索,两人一边忙活,一边免不了聊些闲篇儿家常。
“大河哥一个月才回来一趟,大娘肯定心里惦记得紧吧?”
薛灵镜指挥屠大娘用姜片抹擦锅底,含笑问道。
“怎能不惦记?”
屠大娘长叹一声:“说来不怕你笑话,他每个月初往镇上去,我的心就一直悬到月末,满打满算,只有他回来的那一天才觉得踏实些。你大河哥是个憨实人,从来报喜不报忧,问他在生药铺吃得怎样,睡得怎样,他满口只说好好好,我信他才有鬼!哪有东家不克扣学徒的?只怕他十天半个月里,也难得见一次荤腥,否则昨天又怎会馋得那样?你说呢?”
薛灵镜笑了笑:“大河哥不小了,人又踏实稳重,他晓得照顾自己的,我看大娘就是太操心。不过,大娘既这样担心他吃不好,为何不干脆自己做点他爱吃的菜给他带去镇上?”
“嘿,我怎么没做?”
屠大娘尖着嘴满口抱怨:“不计哪一回,总要做些吃食给他带去呢!只是镜镜你不晓得,这做好的菜啊,若想放得时间长一点,便免不了重油重盐,且来来去去就那么几样,你大河哥做了一年半学徒,那些东西,他早就吃得絮烦了。那生药铺附近一条街上,各行各业的学徒和年轻伙计着实不少,你大河哥闲着时便同他们一起玩。起初还常催着我多做点菜给大伙儿分着吃,最近却是再不提,只怕啊,大伙儿都嫌腻歪喽!”
薛灵镜心头蓦地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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