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灵镜往前一步,将他拦住了:“常喜哥,我说了,不着急。”
“……咋了?”
常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妹子你是找我有事啊?莫不是我有甚么地方做得不对,婶子不好同我开口,便让你来和我说?”
“的确有点事,不过,常喜哥你没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薛灵镜点点头又摇摇头,“这两天我娘同我们几个商量过,如今这脚店我们支撑起来确实有些困难,我娘决定,暂且把铺子关了。这几天她忙着四处还债,便打发我来同你说一声。”
“关、关了?不开啦?”
常喜吃了一惊,半张着嘴许久方道:“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
薛灵镜笑了笑:“最近发生的事,常喜哥你还不清楚吗?哪里又能称得上‘好端端’?这脚店多开一天,便得多花一日的钱,对眼下的我们来说,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倒不如索性关了,省钱也省心。”
她将个绞扭成一团的手帕疙瘩递过去:“这也是我娘交代的,铺子要关,该给的工钱却不能少。常喜哥,这几年,多谢你帮着照应了。”
常喜像是霜打了的茄子,顿时就蔫儿吧了,只管盯着薛灵镜手里的手帕疙瘩瞧,却许久没伸手来接。好半晌,他似是下了很大决心,一咬牙一跺脚:“打从薛叔还在的时候,我就来店里干活儿了,冷不丁说要关,我这心里还真不是滋味……妹子,你回去同婶子说一说,要是因为手头紧张的缘故,大不了、大不了这工钱就先欠着,今后等你们宽裕了,一气儿给我也行,反正我家也不等着我买米下锅,可若没了这买卖,往后你家该如何讨生活?”
薛灵镜晓得常喜重情义,若非如此,脚店的生意这样差,他恐怕早就同当初那大厨一样溜之大吉了。在他面前,她也不愿死撑,一五一十道:“不关工钱的事,是这铺子处处都要花使,我家现下委实负担不起,我娘和我,也真怕了再背债了。常喜哥,我知道你是个厚道人,假使这脚店将来有再重开的一天,只要你不嫌弃,我娘必是要找你回来的。”
“没有商量余地了?”
常喜苦着脸直挠头:“这意思,打明儿起,我就没活儿干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薛灵镜噗嗤笑了,“村里开杂货铺的谢大爷,早就看中了你勤快,几次三番鼓动你去他那儿做工,给你开出来的工钱,比我家多得多,你怎会没事可做?”
“那也得看我愿不愿意呀!”
常喜一撇嘴:“老谢头儿为人最是奸猾,他那杂货铺,没少闹出缺斤少两的丑事,我才不去呢!”
他倒也豁达,晓得这事已然落了定,便不再多话,终是将那手帕疙瘩接了去:“罢了罢了,婶子既然打定主意要关门,哪容我一个当伙计的多嘴?横竖我哪儿也不去,就在村里呆着,今后你们如果真打算重开脚店,或是做别的营生需要人手,千万想着我,记住了?”
薛灵镜口中连称“那是自然”,与他又聊了几句家常闲话,便领着薛锐,先将灶间一应能用的物件拣要紧的都收拾好,又去了后院,把闲置在那里的山货都抱了进来。
“这么多东西,一口气也拿不回去,慢慢来吧,今儿我帮你们搬一趟得了。”常喜二话不说,将最重的一个篓子接过去往背上一扛,顺手又提溜起两个大竹筐。
薛灵镜手里也没少拿东西,颇有点费力地退出大门,回身见常喜一块块地上门板,随着“咣当”一声响,薛家脚店在朝阳下落了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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