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为何?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呀!”
崔氏长叹一声:“你舅舅如今是做买卖过活的,你知道吧?可早年间,他们和你姥爷姥姥其实也住在乡里,吃的用的,都靠手上的锄头得来,家里很有十几亩良田哩!”
这事儿薛灵镜全无记忆,赶忙追问:“那后来他们为何又去了城里?”
“还不是你姥爷?”崔氏缓缓摇头,“也不知跟谁学了一身烂赌的臭习气,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不到半年,便把家里的田产输了个精光,家中境况一下子从天上掉到地下……我记得,当时你哥才刚出生,你舅舅成亲还不到三个月呢!”
“姥爷?”
薛灵镜禁不住吃惊,略略一抬眉。
今日在捻头巷崔添福家,她与崔老头的交谈并不多,却至少能瞧出,那是个十分朴实本分的老人,谁能想到,他当初竟还有这一节?
怪不得在崔添福不肯借钱的事上,崔家二老一声也不敢出,敢情儿是心里有愧,张不开嘴呀!
“这事我从没同你们说过,你不晓得,也是理所当然。”崔氏瞟薛灵镜一眼,低低道,“你爹是个勤快人,也肯吃苦,那时候咱家手头很有两个余钱,你舅舅也是实在没了法子,才找上门来,说是要借几吊钱,与人捣腾茶叶生意。但我和你爹……”
薛灵镜愈发惊讶得闭不上嘴:“你们没借?”
这不应该啊!在她印象里,无论她爹薛实还是她娘崔氏,都不是那起吝啬人,怎么会……
“不是我们小气。”崔氏飞快瞟她一眼,“我和你爹都觉得,捣腾茶叶赚差价,这是个投机的买卖,风险大,万一赔了,便血本无归。我们同你舅舅讲,若是要重新置办田产,没的说,我们愿意全力出钱资助,但他若要学人做生意……总之,便是力劝他丢开这心思。没成想,你舅舅竟铁了心,什么也听不进,我一时生气,放话说半个子儿也不借他,自此,你舅舅便记恨上了我。”
薛灵镜默默点了点头。
如此说来,今日崔添福有那样的反应,倒也不能全怪他。
“我当初想着,咱们家在附近一带没有别的亲戚,你舅舅借不到钱,自然会再来找我。可我哪里能想到,他居然有那样的本事,真个弄到了钱,与人做起了茶叶买卖,还因此大赚一笔发了家。小时候因我老揍他,他便一直与我关系不好,经过这事儿,更是再不与我往来。昨日你说要去借钱,我心里就知道肯定是不成的,却总归还抱了那么一丁点希望……唉,算了,不提了。”
崔氏一口气把话说完,挥挥手,霍地站起身,拨旺灶火,烧热油锅,把腌好的鱼片一一搁进去煎,很快,鱼香味便四散开来。
不过片刻,崔氏那边就起了锅,她手脚麻利地将油锅洗净,回头对薛灵镜一笑,心情似也调整如初:“这锅贴鱼该如何做,娘已详细说给你听,你自己也是亲眼瞧过的。喏,这里还剩下一盘鱼片,要不你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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