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她云初染对他来说,已算是仁至义尽。毕竟,她并未真正杀了玄裳,更未因江南那一掌之仇趁他之危,让他殒命。
说完,云初染便懒散靠在软榻上微微合眸。
霎时间,屋内也沉寂了几分。
然,就在这当口,一道急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沉香公子!”不见其人,倒是先闻其声。
云初染暗自皱眉,这嗓音,她倒是熟悉,乃那被巴豆折磨得叫苦连天的闫保才的。
刹那,她心里倒是蔓延出一抹诧异,那闫保才来此,并唤着杳沉香的名号,难道,他识得杳沉香?
但转而一想,这可能性倒是微乎其微。先不言杳沉香极少与外人接触,就言杳沉香乃暗阁之首,像闫保才这等小人物,见他一面便已然是幸运,又何谈认识。
云初染微微睁开眸子,片刻,便见那闫保才踉跄的跑进了屋子。
“老爷,慢点,慢点!”随后,一名四十几许但却风韵犹存的妇人也跟着跑了进来,还满脸担忧的望着闫保才。
见状,云初染勾唇一笑,也懒得理,仅是静观其变,深黑的眸子落在杳沉香与闫保才二人身上,来回打量着。
“不知沉香公子来我太守府,有失远迎,还望见谅。”闫保才一脸讨好,许是被巴豆折磨,身子不畅,他此番倒是蹙眉歪嘴,似乎在极力忍受什么,但似又顾忌杳沉香,还在一张扭曲的脸上强制性挂着一抹讨好的笑意。
此番,杳沉香终究是微微抬眸往闫保才望了一眼,可他的眼角,却是若有无意的瞥着云初染。
见杳沉香不搭话,闫保才这才小心翼翼的抬眸朝面前白衣之人望去,可措手不及的瞧得他竟是一头银发,霎时间,他眸色一震,脑门也顿时涌出一抹冷汗。
银发,白面。乍然一瞧这人,他便心生骇然。
想来,方才他被巴豆折磨,正在茅厕出恭,却不料一把寒光隐隐的刀毫无预兆的就架到了他的脖子上,吓得他差点当场献身就义掉进茅坑。
待他稍稍稳住心神,哆哆嗦嗦的转眸一望,却见拿刀架着他脖子之人,竟是一袭黑衣,面上有条极为狰狞的伤疤之人。
他吓得魂儿都快丢了三层,奈何那黑衣男子完全不顾他还在入厕,更不顾这茅房小,气味难闻,反而是睁着一张深黑的眼睛就朝他抛来杀气,冷道:“我家主子要在你府上小住,你去安排一下。”
如此命令的口吻听得他三分怒气,气分哆嗦。想来,若是寻常百姓敢这样与他闫保才说话,他顿时要将他扔进牢房并用十八酷刑好好招待,打得连他爹妈都不认识。
可如今这刀架在脖子上,隐隐还有些疼痛,他那三分怒气霎时就被他极没骨气的吞了,还哆哆嗦嗦的强制性扯出一声笑,颤声问:“请,请,请问你家主子是?”
他这话一出,他却闻那黑衣男子冷哼一声,冷声抛出一句话来:“你无须知晓,仅需知道我家主子是暗阁之人。”
杀,杀手?
闻得黑衣人的话,他第一反应便是杀手。
他闫保才虽说在乌江宛若混世魔王,但也非不问世事。这暗阁的名号,他倒是如雷贯耳。仅因上一任乌江太守一家,便是被暗阁血洗,当时朝廷派下来暗查此事的官员,也因怕得罪得罪暗阁,便擅自找了一名江湖中人当替罪羔羊,那事,这才算平息。
如今,他闫保才遇上暗阁之人,自然不敢妄为,仅得哆哆嗦嗦的应承下,并且还没胆子声张,一出茅厕便按照那黑衣人的吩咐直奔这京都来的王妃厢房。
说来,近日他闫保才倒是运起不佳,府里本就来了尊不敢擅自得罪的大佛,光是凭其瑞王妃与御封郡主的头衔,他就不敢不恭,再因这霓裳郡主又是皇帝亲自指派而来的人,他闫保才即便上面有个皇后姐姐撑腰,心头也有些发虚。
另外,那郡主还未送走,如今又来了暗阁杀手,他闫保才此番,即便是有两条命,也不够折腾。
片刻,闫保才微微回神,硬着头皮继续在面前这银发男子前保持沉默。他知晓,此番还是静默为好,免得言语不周,将这尊大佛得罪了。
光是瞧这银发男子的面容,便觉得此人冷傲,不是好惹的主,虽说他面上有些苍白,但即便这样,也保不准他突然起身送他去见阎王。
毕竟,他乃暗阁之人,是虎,而非病猫。
而暗阁之人,厉害都冷血,这点,他闫保才也极为清楚。
瞧着闫保才那小心翼翼哆嗦的样,此刻的云初染倒是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而那杳沉香,终究是再度垂眸下来,平然无调的道:“不知太守大人对本阁在此小住,有何意见?”
在来的路上,他便吩咐过沧澜去与这乌江太守言谈一番,如今瞧这太守哆嗦的模样,他便知晓沧澜定是用了威胁的手段,要不然,这太守也不会吓成这样。
本阁?
闻得杳沉香的话,闫保才顿时一震,霎时瞪大眸子将杳沉香打量一遍,双腿更是哆嗦了一分,幸得身旁的妇人扶着,他才勉强站立。
“未,未有意见,下…下官,不,在下,不,闫某人这就去吩咐。”闫保才嗓音颤抖,已找不到嗓音重心了。
这话一出,杳沉香倒是微微颔首,而后缓道:“有劳。”
说着,他便缓缓起身,面色虽苍白,身形虽略带不稳,可他仍是淡然不惊的踏步,往那道雕花木门行去,待走至木门外,他却缓缓回头朝云初染望来,道:“告辞。”
这话甫一落音,他便再度踏步,而后消失在门外。
而屋内的闫保才,早就身子发软。
待他被那四旬妇人扶出门外,并哆哆嗦嗦小心翼翼的亲自将杳沉香安排在了云初染旁边那间厢房后,并在回自己主屋的路上,彻底腿软的瘫倒在地,惹得身边的四旬妇人惊叫了一声。
而他却完全无视那妇人的惊异与担忧,仅是颤抖的捉着她的手,语不成调的道:“速速差人通知乌江总督,就称暗阁阁主在此,差他派些官兵来太守府,以防不时之变。”
上一任乌江太守便是被暗阁血洗,如今暗阁的阁主来他太守府,他闫保才,岂能镇定,又岂能继续坐以待毙!
瞧那暗阁阁主走路时身形也有些不稳,想来就那黑衣且面容带有一条狰狞伤疤的男子瞧着厉害,若是可以,他闫保才倒是愿寻准机会对这暗阁阁主先下手为强,也好保命。
如若不然,即便这暗阁阁主此番来不是为他,他也得被他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本书来自
比奇屋 www.biqi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