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染瞧着那马车,不由咋舌,瞧着那怪糟糟的全紫,就知晓那是某人独特且扭曲癖好。
“郡主!”这时,车厢那道紫色的纱幔被微微撩开,一张妖异如风的脸探了出来:“郡主,可要去怡红楼?如今本少顺路,可要同行?”
许是在皇帝处吃了暗鳖,云初染心头的气也未全部消下,她毫不客气朝那张妖异的脸投去一记白眼,语气不太柔和的道:“顺路?你顺路怎顺到这宫门口来了?”
这话一出,那探出头来的慕长歌丝毫不觉自己的话全篇漏洞,反而还极有兴致的一漏到底:“今早来这里赏景,如今景色赏完,也该回去了,恰巧郡主出来,便欲怜香惜玉一回,顺带搭郡主一同回去。”
云初染极为不给面子的嗤笑一番:“你这狐狸倒是兴致好,真不知这朱红高墙前,有何景致可赏。”
说着,她也不客气,几步走近马车便登了上去。
待入得马车,她便心生震然。
马车里,皆以上好的雪缎铺了一层,到处都是柔和一片,车内紫色的纱幔纷飞,头顶粘有一副丹青,瞧那笔墨和丹青上的印章,却是她甚为欣赏的吴旭子之墨宝。
她一震,急忙坐直身来将那丹青细细打量了一遍,转眸望向那懒散靠在车壁的慕长歌,道:“你怎将吴旭子的画贴到车顶了?”
这般画作,应该珍藏着才妥。
她如是想着,却不料慕长歌却懒散随意的道:“马车顶上破了一个小洞,本公子一时未有东西可补,就拿这画贴上了。”
云初染眼角当即一抽。
果然,这二世祖当真是败家子一枚,而且败得还大有新意,瞧瞧,这厢竟拿千金难求的吴旭子的画来补车顶的漏洞了。
“若是下雨,这纸画也挡不住啊,反而还会被毁了。”她略微沉着眸光,道。
“若是毁了,再弄一副就得了。”他漫不经心的道。
云初染顿觉他定是银子用不完了,只可惜:“吴旭子早已仙去,且世上留传下来的墨宝也并不多!慕长歌,他的画,不是你想买,就能买到的。”
此话一出,她却见慕长歌也微微坐直了身子,眸中闪出几抹意味深长的兴致。
“本少何时说要买了?本少可模仿着画,且相似程度,足有九成。”他道,嗓音朗然,眸中带着几抹让人捉摸不透的微光。说到这儿,他又道:“待你随本少入得元国慕家,本少便在你面前亲自模仿着画一次,供你欣赏,如何?”
见状,云初染倒是咋舌不已,对楚亦风所谓九成像的画技心生怀疑。
片刻,她也不愿深纠,仅是敛了敛神,朝慕长歌道:“上次答应你下月中旬随你到元国慕家,此事中途可能有变。”
这话一出,慕长歌眸色一动,突然沉默了半晌才颇为随意的笑出声来:“怎么,这么早就反悔了?亏得本少那日跳崖下去救你,还…。”
见他欲要数落,云初染云淡风轻的打断他的话,继续道:“皇帝命本姑娘今日午时便启程前往乌江治理水患,若是堤坝修得费事,想必本姑娘定要超过下月中旬才能抽身随你去元国慕家。”
说完,她便望向慕长歌,却见慕长歌眸中顿有一抹释然滑过。
“这大楚皇帝倒是多事,竟让你一个女人去治理什么水患。不过,看样子你仍是讲信誉,未想真正不去元国,既然这样,本少便一同陪你去乌江,待你说的那什么堤坝修好,再折去元国。”他道。
云初染一愣,“你很闲?”
竟闲得要随她去乌江!
慕长歌不置可否的笑笑,修长的眸子里却有道深沉滑过:“自然不闲,仅是有些事,急不来罢了。即便是急,也没用。”
云初染白他一眼,也未有心思猜测他话中的意思,她微微敛神,可精致的眉宇间却不由自主的浮出几抹深沉。
说来,去元国,一半是应慕长歌要求,一半也是自己再欲借着慕长歌的势力,好生在元国发展凤家势力。毕竟,日后她若是与楚国闹翻,她还可以举家迁至元国,也算是有个庇护之处。
“若你要去,也可以,只不过,乌江震灾需一千万两银子,你身为能与凤家匹敌的慕家公子,可愿与本姑娘一同分担?”云初染神思片刻,而后朝慕长歌微微一笑,眸中精光闪现。
慕长歌顿时瞪她一眼,而后咬牙道:“本少就知晓你这女人心机重!”
云初染也不反驳,仅是笑笑:“这么说,你是不愿与本姑娘一同分担那一千万两了?”
再说,像慕长歌这般的二世祖,不宰他宰谁!另外,上次在江南,他说过送她衣物,却拿了她的凤家令牌去凤家衣铺拿衣服,亏他还有脸在她面前扮大爷。
“谁说不愿分担了?本少怜香惜玉,对女人,最舍得银子了。不过说来,郡主,你倒是真不像女人,你一算计起本少来,的确不够矜持!”他道。
云初染微微黑脸,但仍保持云淡风轻的嗓音朝他笑道:“本姑娘如今瞧你倒是闲来无事,竟无聊到要与本姑娘耍嘴皮子了,不过,此番本姑娘倒是有事要想,未有心思理会于你!对了,慕长歌,你这车上可有笔墨纸砚?”
慕长歌懒散魅惑的瞥着她,眸色一深,乍然之际却笑笑:“本少这等风雅人物,随车自然带有这些东西。”
说着,他便在车厢内东翻翻,西翻翻,最后极为正经的坐端正,朝她道:“今日出门,倒是忘带了。”
云初染顿时朝他扔去一记白眼,而后缓缓合上眸子,干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白日的怡红楼,万籁俱静。
如今先机老头仍住在慕长歌的怡红楼里,云初染此刻不愿惊动他,奈何慕长歌此番脚踝未曾痊愈,跛脚走路声音倒是大,在摸清先机老人此番并未在慕长歌主屋时,她才蹙眉拎着慕长歌飞入三楼,寻了桌边坐定。
慕长歌懒散的在屋内找出笔墨纸砚,云初染完全未瞥他一眼就接过笔墨纸砚,吩咐慕长歌替她磨墨,她自己倒是提着毛笔,眸色抽远,暗自想了起来。
“你要写什么?”慕长歌白皙的手指握住砚,即便是紫色的衣衫稍稍沾了点墨,他也未尝在意。
云初染头也不抬,出口便道:“休书!”
慕长歌一愣,“休书?你写休书做何?难道要自己休自己?”
他眸中顿有几抹微光掠过,他倒是未料到,这女人做事,当真是雷厉风行。前些日子在江南,她便知晓她有离开楚亦风的意思,但她却未料到,她竟自己动手要写休书。
而这厢,云初染终于抬眸瞥慕长歌一眼:“你这厮倒是不开窍,本姑娘写休书,自然是休了楚亦风!”
慕长歌差点未一个踉跄摔翻在地。他似是有些夸张的颤悠悠的扶着桌沿,道:“自古仅有男人休女人,哪有女人休男人的!郡主,你莫不是脑袋被门夹了?”
他也用了这句话,以牙还牙。待这话说出去,他倒是觉得畅快,难怪这女人在他面前经常说他脑袋被门夹了,原来说这句话的感觉竟是不错。
云初染此番倒是不恼,仅是瞥他一眼:“既然未曾有女人休夫的,那本姑娘就做盘古开天第一人!别跑神,快些磨墨,等本姑娘将休书写完,倒是得劳烦你将这休书暗中送进本姑娘流夙阁的屋内。”
慕长歌回神,眸中精光一闪:“为何是本少去?本少脚踝还未痊愈,你怎使唤起本少来了!”
云初染漫不经心瞥他:“你轻功这般好,只有你才能将这休书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送进去。”
刹那,慕长歌一怔,唇瓣却勾起一抹莫名的弧度来:“如此,那你就快些写,本少定会将休书送到。”
让你,休夫一事速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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