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尧迅速回神,眸中精光一闪:“不知。”
别说不知,即便是知晓了,他都不会说出来!
慕长歌神色悠然,对叶尧这回答也不诧异,仅是神色幽幽的瞧着楚亦风方才消失的方向,缓道:“既然这样,那本少就自行去寻了。”
说完,慕长歌也不待叶尧反应,潇然偏偏踏步而去。
一旁的五旬男子这才松下心来,面上仍带着几抹后怕。而叶尧,则是面带几分咬牙切齿,打从心底的期望自家王爷一定要比这妖孽先寻到王妃,免得让这妖孽近水楼台先得了月。
夜深,风凉。
楚国江南,暗香阁。
面前一片黑暗,迷糊间,鼻尖有缕缕松神的檀香,耳畔也拂过道道声响,刺透耳膜,使得她心生几抹陈杂来。
努力的想要在黑暗里探索出一点光线来,却不料越努力的探索,心头就越压抑得紧。黑暗于她云初染而言,并不可怕,但此番周围的黑暗却是有些诡异,她完全溺身在这片黑暗里,摸不到风,观不到月,周围除了阴森,便带着几分嘈杂的声响。
“阁主,里面请。”一道娇柔嗓音道来,隐隐中含着一抹恭敬之意。
一听这嗓门,云初染微微一怔,而后心头腾然一紧。这嗓音,即便是磨成灰,散成风,她云初染也认得。
刹那间,她顿觉浑身逐渐有了知觉,神智也清醒了不少。
微微抖动了几次眼皮,睁眼之际,入目是一方粉得刺眼的蚊帐。她一怔,而后转移着眸光将周围打量了一番,这才发觉自己竟躺在一张雕花木床上。
一道木门吱呀的声音响起,而后,是两道虚浮不一的脚步声。
“一日前,阁主差人传信说要来江南城里,所以玄裳擅自做主,替阁主准备了一份惊喜。”那道令云初染极为熟悉的嗓音响起,嗓音虽柔,但却掩饰不住其中的恭敬。
云初染勾唇一笑,精致的眸里却蔓延出几抹冷光。
动了动手指头,发现无碍,她试着坐起身来,稍稍运气,倒是觉得浑身筋脉畅通,想来应是她吸入的软骨散份量极少,所以药效也极短。
粉色的蚊帐,倒是厚了些。云初染放眼一望,朦胧中瞧得不远的桌旁坐于一抹浅蓝身影,而那一袭刺眼的白,正立于蓝影身边,模样恭敬。
见状,云初染心头慢腾腾的涌出几分嗤笑。
呵,她倒是未料到,这白衣女人劫她云初染,竟是为了他!
胳膊隐隐传来疼痛,云初染这才忆起自己被这白衣女人的属下割破了臂膀,待她垂眸一望,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她身上的白衣早已不见踪影,如今穿在身上的,是一件领口微开,锁骨全显的大红妖娆纱衣。再仔细一凝,纱衣下的胳膊隐显,不难发现胳膊上还缠了一层极薄的白布,想来伤口是被包扎了一番。
见得这些,云初染面色一沉,心底,已然不是可以用‘甚怒’二字来形容了。
不得不说,这白衣女人当真吃了雄心豹胆,连她云初染的衣服也敢拔,也敢换。如今她身上这件纱衣虽与二十一世纪的礼服相差无几,但这衣服于这里的人来说,当真是极为出格,如此一来,这白衣女人想做何?莫非是要以她云初染来色诱这蓝衣人?
一想到这儿,云初染双手微握成拳,她那精致的眸眼里,也是猝然掠过一道煞气。
“惊喜?又是女人?”这时,桌旁那道蓝影随意道了一声,嗓音不起不浮,沉得厉害,俨然一副完全没调子的压抑之词。
云初染冷着脸嗤笑,与这蓝衣之人结识这般久,她倒是从未见他变过他的棺材腔调。
这厢,那白衣女人被蓝衣男子言中,不由身形一颤,嗓音也微微有了点措手不及的紧张:“阁主放心,今日这女子,绝非往日的庸脂俗粉,阁主定会喜欢的。”
说完,白衣女子小心翼翼的抬眸,眸光再度有些震颤且不受控制的朝他那头银丝贴去,虽多次见得他的银发,但这次一瞧,仍是止不住惊心。
说来,她玄裳虽傲骨盈然,寻常也是从不将人放于眼里,但这普天之下,她却是对面子这男人极为顾忌。
楚国朝廷,皇帝为大,但天下江湖,却是她面前这位满头银发的男人为大,如此,她玄裳对他自是避讳,每次他来江南城里,她都会替他物色绝色女子,但那些女子都是被他沉脸挥走。
如今,暗阁飞花堂堂主死于非命,堂主一位悬空,暗阁之人皆是瞧上了这块肥肉,她玄裳早就觊觎这个位置,如今趁自家阁主来江南城中,她自然要使出浑身解数,讨他欢心。
既然一般女子不合他意,那她就兵行险招,替他物色一个真正的倾国倾城,她倒是要瞧瞧,自家这阁主,究竟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还是将男人的劣根深埋于心底,一旦遇上入眼的女人,便会尽显本性的困兽。
这时,桌旁的蓝衣男子倒是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雕花木床,俊脸一蹙,眸中一抹冷气姗姗滑过,惹得白衣女子心头顿时涌出一抹汗颜。
趁蓝衣男子未发话,她急忙道:“阁主先瞧瞧今日这女子的样貌,如何?”
她费了这么多精力将那女人弄来,总得让他先瞧瞧那女人究竟是谁才可,要不然,她今儿岂不要白忙一场。
说着,她便自行踏步,往那雕花木床刚走了一步,怎料蓝衣再度发话:“若不想本阁亲自动手,就自行将她领出去!玄裳,本阁念你立功无数,多次放你一马,但你倒是频频擅自做主,已达本阁底线!记住,今日是最后一次,若以后你再敢往本阁床上塞女人,本阁定剜你双目,断你双臂,以示惩戒。”
此话一出,白衣女子浑身一颤,双腿也如灌了铅一般无法动弹了。
而床上的云初染倒是未有再静观好戏的兴致了。呵,还有以后?这蓝衣人此番有心放过这白衣女人,可她云初染,心头的善心倒是未能涌出一丝一毫呢。
刹那,云初染先是淡然笑出声来,惹得屋中二人的面色皆是一变。
她伸出那只未受伤的手撩开纱幔,光影猝然落在她的面上,肌肤如华,面容精致得不似俗世之人。她往前挪动着,自床上缓然起身,一袭大红纱衣的裙摆顿时微微垂了地,风华无限。
修长曼妙的身影,细瘦的腰身,如玉的锁骨,若隐若现的细瘦胳膊在光影下恰到好处的映出几分绝世来。她面上未有一丝一毫的羞涩,反而在唇上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深黑的眸子里,悠然清缓,绝雅出尘。
“阁主,玄裳今日真在极为有心替阁主挑女人,你瞧这女人有倾国之色,不知可入得阁主的眼?”
见云初染自行从床上下来,她先是一愣,心底诧异着云初染竟能在这般短的时间内苏醒,但既然她已然出来,她就顺势推舟,打打圆场,也许,方才阁主未瞧见这女人姿容时对她视为无物,还让她玄裳将这女人领走,但如今阁主亲眼瞧着了,没准这个与他有些纠葛的女人,能入他的眼也说不准。
她心底打着如意算盘,可话刚落音,却不料前面的红衣女子顿时摇着细步缓缓走上前来,并自然而然极为随和的往她面前银发男人的腿上一坐。
刹那,那女人望着她,笑靥如花。而她,却止不住心惊。
早知自家阁主与这女人之间有些纠葛,她才咬定她定能合自家阁主的胃口,但如今,瞧得这女人在她阁主面前这般旁若无人,她心底既无一丝一毫的高兴,反而是活生生涌出几抹震惊来。
此刻的云初染,倒是极有兴致的瞥了一眼玄裳那极为精彩的面色,而后转眸望向脸前的蓝衣男子,如今她与他这般姿势,她能清楚感知他双腿的僵硬,也清楚且恰到好处的捕捉到他眸底深处那一闪而逝的愕然。
她笑了,伸手极为柔和的替他掠了掠额前的银丝,毫不诧异的惹来他一记警告眼色,她再度嗤笑一声,在他伸手欲袭她时,她顿时挪着身子坐在了他旁边的凳上,而后笑望着他,缓道:“杳沉香,别来无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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