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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尘埃落定,尾声5

南岳竟是毁了大昭数万兵力?竟是杀了数万人?

再者南岳在夜流暄的手里布局森严,顾风祈等人又怎会这么容易闯入南岳京都?

一切的一切,都令凤兮措手不及,甚至惊愕难耐。

待稍稍细想,心底顿时凉了一大截。

夜流暄想对大昭赶尽杀绝!他竟是想对东临赶尽杀绝!

想起前些日子那些奏折上所写的暗中操练兵力的的数量以及制作炮火的数量,便能知晓,夜流暄实力不可小觑,南岳更是坚不可摧,顾风祈与其父皇能顺利领兵直达南岳京都,若不是夜流暄故意放行,他们怎可这般顺利。

无疑,夜流暄此举,是请君入瓮。

她脸色骤然苍白,随即急忙将怀中的虎符掏出来递到东临墨池桌上,道:“皇上,这虎符可号令北唐二十万遗军。皇上明日御驾亲征,凤兮在此,便恭祝皇上凯旋。”

嗓音一落,已不待东临墨池反应,又急急道:“凤兮有事,得速速出宫,凤兮告退!”

尾音未落,已转身跑出了殿。

一路狂奔,全然顾不得宫人为她打的油纸伞。

点点的细雨迎面而来,打落在身,竟是冰凉刺骨。

待急急忙忙赶回睿王府,闯入自己的厢房时,已然不见夜流暄那雪白清瘦的身影。

惟独不远处的圆桌上还摆着棋盘,棋盘上的棋子整齐,然而白子黑子交错开来,形成了一道死局。

凤兮紧紧的盯着棋局,紧紧的盯着,不多时,僵硬的身子陡然无力,跌坐在地上,惊得跟来的婢女神色慌张的要来扶她。

凤兮顺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煞白着脸轻轻的问:“流暄呢?”

婢女早被她这副模样吓得慌了神,一时之间哆哆嗦嗦的张了张嘴,竟是道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正这时,睿老王爷与长白山老头皆跑了进来,二人双双来扶凤兮,强行将她扶至软榻坐定。

这时,长白山老头出声道:“我说乖侄女儿,先莫急。夜流暄那小子只是稍稍离开一些时日罢了。”

“是啊!那小子瞒着你走,也是为你好,他只是不想让你担心而已啊!再说了,南岳出事,那小子自然要回去,他拼来拼去,设计来设计去的,也都是为了收了大昭,为北唐拓宽疆土罢了。你父皇遗旨上便是这样写的,你该理解那小子才是。”睿老王爷也焦急的出了声。

凤兮怔怔的听着,脸色越发的惨白,“我父皇一身仁慈,怎会有那样的遗意,怎会想着让流暄拓宽北唐疆土!我那父皇,不是最仁义,不是最不喜欢争端杀戮的吗?”

睿老王爷叹了口气:“你父皇被仁义逼亡,人死之际,终归会有不甘。夜流暄那小子太过忠于他亲爹满腔忠骨,便遂了他爹的忠诚之愿,为那道遗旨奔波。”

说着,叹息一声:“若论及这世上最聪明之人,怕也只有夜流暄莫属,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天下啊,尽在他的鼓掌间,然而论起这天下最愚昧忠诚之人,却依旧是那小子,为了自己亡父的意愿,竟傻到当真去为北唐效力。那小子啊,可赞,可叹,又可悲。唉,也不知此番回南岳,那小子可否是一如既往的强势,那顾风祈,可不是等闲之辈啊!也不知他那身子,支撑得了多久。”

话刚到这儿,他嗓音再度顿了顿,朝凤兮语重心长的劝道:“外孙女儿,日后那小子归来,无论是否是满身鲜血,满手杀伐,这天底下所有人都可唾弃他,惟独你不可以。这点,你可明白?”

“你别添油加醋的胡说!那小子厉害着呢,定不会出什么事!再者了,我这乖侄女儿这般喜欢那小子,即便那小子是杀人魔头,我这乖侄女儿依旧喜欢!”这时,长白山老头忙紧着嗓音道。

凤兮神色怔怔,面容痴痴,一时间,未有任何反应。

‘你可背叛任何人,却独独不可背叛我。’

‘你可对任何人冷狠,却独独除了我。’

‘你可傲然对待所以人,却要在我面前收起你的傲然。’

往日夜流暄说得这些话,一句一句的浮现开来,却是与自家外祖父最后那句话莫名的重叠。

这天下所有人都可唾弃他,惟独她不可以。

是了,她外祖父这话的确没错,夜流暄为北唐如此,为她如此,纵然满身鲜血,满身杀伐,更或者满身罪孽,惟独她,不可以看低他,不可以排斥他,不可以唾弃他。

她甚至记得,以前在苍月宫中,她是那般的畏惧他,他却总喜欢拉着她的手,时而极为认真的望着她,问:“你怕我?”

在她的记忆里,这话他问过多遍,当时她不知他心绪如何,此际,她终归是刻骨铭心般体味到了,他一定是怕她排斥他,怕她拒绝他,怕她疏远他,更怕他孤独的承受这一切,不曾有人真正的体贴过他,温暖过他!

夜流暄,夜流暄!

一时间,心底霎时被这几字填满,呢喃的一遍遍呼着,由低到高,由缓到急。

刹那,她蓦地起身踉跄着朝屋门跑去,却是被睿老王爷与长白山老头拉住了胳膊。

“放开!”她怒了,破天荒的朝他们怒了。

她要去追回夜流暄!

即便夜流暄布置好了一切,但她心底却莫名的觉得不祥,先不说他身子孱弱,吹不得冷风,更经不起长途跋涉,留说那顾风祈也非等闲,纵然夜流暄要请君入瓮,却难保没有意外!

她不能让夜流暄出事,不能让他出半分闪失,她这些日子费尽心思的为他调养身子,好不容易将他调养得好了一成,她不容许他再度不顾自己的去做些损己之事。

强行闯出屋门时,外面冷风夹杂着细雨迎面拂来,冷意锥心。

凤兮慌张的朝前跑,寻了一匹马便朝城门外追去,风大,细雨似乎密集了不少,凤兮眼睛酸涩难耐,心底空空,僵硬的策马奔出都城,然而却因浑身冷透,瑟瑟发抖,最后抑制不住的从马背上跌了下来,并于泥泞的地里挣扎了几下,而后浑身开始乏力,脑袋也开始晕沉。

若有人欺你瞒你,你且记得,善良如你,你身边之人都是珍惜你的,即便欺你瞒你,许是不得以。

我曾与你说过,你若不离,我便不弃,你且记得,务必记得。

今早他说的话,缓缓呈现,凤兮空洞的心底逐渐被这些字眼填满,刹那,竟是勾唇苦笑。

你若不离,我便不弃。只是,她未先离,他却是先弃了她。

她总觉得他此番归去不祥,极为不祥,她如今依旧信他的话,但她却不会再信他如今的本事了。

至少,此番他的对手是顾风祈,别看顾风祈曾落在他手里,一旦顾风祈狠起来,也是令人招架不住,捉摸不透的,而且,顾风祈擅卜算,擅医擅毒,就凭这些,他比端王难对付,夜流暄,能应付得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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