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婆就解释,我从出生起就带着阴寒之气,换句话说,就是鬼气重。我爷爷死了之后,回家过几次,看见我很喜欢,就很想把我带走。我爸和我妈就我这么一个姑娘,也舍不得我。
要是都家里亲人舍不得我,也没啥,烧点纸念叨念叨,他们也不会缠着我。最重要的是,我出生的时候是闰月,时辰是子时整,又正好赶上我爸烧头七。
我爸回家时,他身后跟了几个下面的人,我被那些人盯上了,他们在我身上留下烙印,然后就等着我长到十七岁,他们就打算把我带走。
奶奶更迷糊,说凭啥盯上我大孙女,也没招他们也没惹他们的。麻婆说,这就是我刚才说的,你这大孙女,没啥人味儿,她不像人,她像是下面偷跑出来东西,就能在上面活十七年,然后就得被带走。
我奶奶哭了,老泪纵横,说这么多年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大,怎么能是下面偷跑出来的呢?不行,大妹子,不管你咋说,这事儿我都不信。你赶紧看看,咋想法让我大孙女回来。
奶奶以为我三魂七魄被拘了,所以才这样说。
麻婆就叹了口气,说那行吧,反正话都说透了,你要是还坚持,那我就试试,你去给我拿一把米,再拿一块红布和三个铜钱,要咸丰年以前的。
在麻婆说话时,我挣扎着想起来,想说我不是她说的那样,我是奶奶的亲孙女,我不是从下面偷跑出来的,可奇怪的是,不论我怎么使劲儿,身体都动弹不得,就连眼睛都睁不开。
奶奶把麻婆要的东西都拿来了,一一摆在她面前。麻婆抓起一把米说,道有三万六千法,人有三千六百穴,祭法开穴开天眼,是人是鬼现眼前。
她一边说,一边往我身上撒米,这些大米白晶晶的,都是我和奶奶秋收时亲手打稻谷打出来的,落在我身上,我觉得痒痒的。然后我就觉得脑壳翁的一声,像是炸开了。
麻婆撒完米,把三个铜钱放在我额头、胸口和小腹三个地方,然后把那块红布扎成一个小布人,小布人只有脑袋、胳膊和身子,没有腿和脚。
麻婆早就瞎了的左眼里流出一滴眼泪,她就用手指蘸着把这滴眼泪抹在脑门正中央,她声调突然提高,喊了声:现!
那红布做成的小布人一下子就蹦了起来,在麻婆的手掌心上使劲跳,还用力向前伸脖子,像是要咬麻婆似的。
我也坐了起来,舌头伸的老长,呼啦呼啦喘着粗气,不过我就只能坐着,想多动一点也不行。
我的脸由苍白变成血红,然后又变得暗紫,看着就像自己把自己给憋死了似的,样子很恐怖。
奶奶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我,她不相信我是麻婆所说,真是从下面偷跑上来的。奶奶叫我小名,说小妮子啊,奶奶在这儿呢,你别吓唬奶奶,你快说,到底啥东西缠着你,我让麻婆把它赶走。
在奶奶说话时,那红布扎成的小人就开始吱吱叫唤,也不知道它是咋发出声音的。小布人叫唤时,麻婆也跟着它叽里咕噜的交谈,不过说的话谁也听不懂。
她们两个说了能有十来句后,红布人一下就散了,重新变成长条形红布,然后突然一展开,就把麻婆的脖子给围上了,看着就像是一条红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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