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零露被重阁门弟子包围，或许是因为血魂珠的缘故他们没有太敢靠近。 她环顾四周，每个人都映入了她的眼里。阿若在和重阁门的长老纠缠、罗云一心想将她杀死，弦思的麻木与冷漠、莫非的担忧……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衡衍身上，默然不语。

良久，乌零露移开目光，看向身边那些想要将她杀了的人们。他们脸上是憎恨，是厌恶。那些恶心的表情像是魔咒一般，一点一点要将她吞噬，乌零露内心有些挣扎，但她的心在说:你看看，这就是你曾经善待过的地方，你不曾对不起他们，你不曾做错什么，你收起了爪牙，害怕伤害他们，现在呢？他们不仅要杀了你，还杀死了小姬！他们都是罪人，你要为小姬报仇！

乌零露闭上双眼，握紧双拳，脑海里满是姬一云死时的模样。她眉心间的血魂珠竟然缓缓融入了她的血肉，化作一朵血红色的小花，开在了她的眉骨间。如此妖异，如此诱人，她的头发一点点的白了，从发根到发尾，在风中狂舞，张扬邪恶。随后她滴落在地面上的血，竟然也渗入了地底，开出一朵朵小红花，地面竟然也因此龟裂，像是被吸走了所有的养分一般。

见到这副景象，所有人目瞪口呆，大叫道:“妖怪，她是妖怪！”

“我是妖。”

乌零露睁开了眼，那是泯灭一切的悲凉和漠然，她的瞳孔十分的大而黑，像是两颗无光的宝石，在底处是空洞的深渊。睫毛很长，皮肤煞白，尖尖的下巴，极致的美极致的冷。

突然乌零露的声音有些变化，像是在山谷里的回音，沙哑空灵。她勾起嘴角，轻抚眉心，缓缓说道:“但现在我也是魔！”

她的话一出，伴随着一股滔天的杀戮之意和邪魔之气。一念成魔，在姬一云死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化魔了，而此时此刻才彻底爆发了出来。

非人非鬼，为妖亦为魔，花落零露，终归尘土。

“姬一云他死了，被你们用所谓的正杀死了。魔又如何呢？难道就不是有血有肉的吗？难道你们就能肆意剥夺他们的生命吗？”

乌零露空灵的音调里带着一丝悲呛，她面无表情的转过身，面向衡衍。毅然决然的说道:“你因为他是魔所以要将他杀了，那我现在便坠入魔道，杀尽这天下人为他陪葬！”

衡衍平静的看着乌零露，没有说话。

“那两剑，一剑伤身，一剑夺命，我一定会替他讨回来！从我踏入重阁门的那一刻起，我不曾想到会有今日，倘若我知道，我绝对不会留下来！　”

衡衍轻轻说道:“你后悔了？”语气里有一丝极淡的怒意，也不知是在怒什么。

“没错！我后悔了！我自认为没有做错什么，可你们却步步紧逼，或许姬一云在你们眼里不足挂齿，可是对我来说却是最重要的人！我要让你们尝到我的痛苦！”乌零露已经失去了理智。

“最重要的人？”衡衍怔了怔，“你恨我。”没有疑问，而是肯定。

“我恨你，衡衍，恨你只顾这伦理道德，恨你的眼里我不及天下人重要。恨你们所有人，是你们杀了小姬！”

乌零露的声音无法抑制，尖锐，震动着每个人的心神。有人抵抗不住，竟然晕倒。

衡衍默然，他无言，也无奈。只是这样也好，恨他总比恨自己好。

其实乌零露怎么会不知道，姬一云分明是自己冲了上去。罗云的那一剑是姬一云替她挡下的，而衡衍的那一剑却是姬一云自己故意接下的。衡衍本是要来阻止罗云，可能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姬一云会那么做。

这一切乌零露都很清楚，但是她仍然无法接受。姬一云的死到底和衡衍有莫大的关系，所以乌零露还是恨了他。

“衡衍。”乌零露没有转过身，背对衡衍，那雪白的发飘飘散散，背影落寞而决绝。“从今以后，你我恩断义绝。”

衡衍面无表情，眼里的复杂情绪叫人琢磨不清。乌零露没有再与他多言，走到罗云面前，冷声说道:“从前你虽然对我冷淡忽视，但我也称你一声师父。现在你千方百计想杀我，那你这个师父我不要也罢！我们人情两清。”

罗云皱起眉，冷漠无情，“我只当从未有过你这个徒弟。妖魔你皆占，死不为过！”

“哈哈哈哈！”乌零露狂妄一笑，随即幽幽说道:“好一个死不为过。既然如此，罗云，那你便拿命来吧。”

乌零露单手一挥，地面上开的血花飞起，散成一片片坚硬锋利的花瓣，如同天女散花，美丽而危险。

这些花瓣沾染了血魂珠的邪魔之气和乌零露的血，威力不容小觑。但是罗云的修为不俗，她岂会怕这些小儿科。她原本担心衡衍对她生了嫌隙，一直不敢明里对乌零露下手，如今她也便没有顾虑了。乌零露已然成魔，还持有血魂珠，势必受到正派的追捕，即使是衡衍也无法阻止。

只见罗云拿回还染着姬一云鲜血的长剑，迎面而上。正当要与乌零露正对，却不料想乌零露轻轻一个侧身，留给她一个嘲讽的笑。

“你的命，我先暂时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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