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谈完工作相关事宜的水无月泪经过楼梯间时,耳朵清晰地捕捉到这阵音符。
是……钢琴的声音。
出生于音乐世家,从小与钢琴打过无数交道的水无月泪眸色一动,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琴房的门口,可是下一秒,那个坐在钢琴前的身影却让他瞳孔一阵紧缩。
窗外有风,从没拉紧的窗户吹过来,白色的沙质窗帘轻盈飘动,像一阵水波抚过黑发少年的肩头,而沉浸在弹奏中的少年却并没有察觉。他坐姿端正,背脊挺的笔直,弹的极为认真,半垂的眸光虚恍,似乎在想着某件美好的事情,表情透出几分沉醉,侧脸宛如用极淡的笔调勾勒出的极美的画,修长的手指灵活弹跳,整个画面看上去干净、轻灵、美好、梦幻般迷人。
只是这个念头刚一冒出,原本还有些恍惚的水无月泪猛地惊醒过来,抓着门框的手指扣紧,朱褐色的眼底瞬间淡漠如雾,颊边一缕青绿色的长发垂落遮挡住他唇侧微抿的嘴角。
水无月泪告诉自己:
他……不会再被这个人迷惑了。
不会……再让那些过去的记忆困住自己。
这么久以来,改变的人,并不止你一个……他也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水无月泪。
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青绿色头发的矮小少年像来时一样,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高-潮过后,跃动人心的琴音渐渐转至柔和,温柔絮语一般钻入耳膜,如临睡前呢喃而出的那一声晚安,最后重归平静。
池泽松开手,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居然……真的弹出来了。
毫无疑问,他自己是不会弹钢琴的,吉他都是他曾经在乐器店打工的时候闲暇无聊之际自学的,而钢琴这种高大上的乐器,绝对不是他一个穷鬼玩得起的。
那么,是池泽游留在这具身体里的记忆在作祟?
池泽说不清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他明明没有任何关于池泽游的记忆,可是却能犯规地使用出属于池泽游的技能……这种事情,莫名地让他有点不安。
猛地站起身,池泽蜷缩起有些发烫的指尖,小心翼翼地离开座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身后的琴房。
……
因为和宿舍某些成员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所以到了下午土屋先生帮他把东西送回来后,池泽便待在自己的房间没有再出来,尽管这个时候的大家都还没有回来。
他在买回来的众多碟片里挑了一张年代久远的经典曲目,放入随身听里,戴着耳机专心地欣赏起来。
池泽其实是个很耐得住寂寞的人,同时也很沉得住气,当他沉浸在某一件事情里的时候,通常好几个小时不换姿势都不会觉得累。
这样的避让,如果宿舍里的人配合的话,以他们早出晚归的行程安排,即使同住一个屋檐下彼此也会经常见不到人。
当然,前提条件是,他们愿意配合。
所以,当半夜口渴醒来的池泽想要起床喝水,却发现自己整个人被搂在另一个人怀里的时候,从惊吓到心脏狂跳的僵硬里回过神来他终于意识到问题不是这么容易解决的。
黑暗中他望着乌漆墨黑的天花板好一会儿,胸腔里狂乱的心跳终于慢慢恢复规律,池泽抹了把头上冒出的冷汗,用发软的手指打开台灯。
借着亮起的灯光,他转头看向因为乍起的光线而把脸埋在他枕头里的人,那一头标志性的银毛让他毫不费力地认出了这只蛇精病一号。
“霜月先生,请你醒醒。”
池泽心累的语气听上去实在没什么力度,而他又不想大喊大叫吵醒其他人,试过好几次都无法叫醒沉浸梦乡的青年后,他终于忍不住动手了。
不客气地捏住银发青年的鼻子,在对方因为无法呼吸而自动张嘴吐息时,用空闲的另一只手再度堵住青年的嘴巴。
如此双管齐下,终于不情不愿睁开了眼睛的银发青年眼底一片暗沉,整个人都在散发着黑气,他用一股池泽无法挣脱的力道扣住池泽的手腕将他的手从自己嘴上移开,深渊一般的双眸非常诡异地闪过一抹猩红的光芒,整个房间的温度猛地往下掉,透出一股阴森森的寒气。
池泽听到霜月隼压抑低沉的声音,如同恶魔的舌头舔过耳膜,让他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宝贝儿,恭喜你,成功惹怒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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